接下來的幾分鐘,張昀果然看到了一部極其狗血的言情劇。
其劇情梗概大概是這樣的:
當年,楚天行家鄉遭遇瘟疫,他獨自一人逃出生天流落麗江,被清風山的老掌柜白敬威所救,從此他就在清風山落了腳,還成了白老爺子的義子,因作戰勇敢,五年前老爺子開了香堂,提他做了清風山的三當家,并把自己唯一的女兒白玥許配給他。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可只有一點不好:楚天行并不喜歡白玥。
可老掌柜的盛意拳拳,白玥又芳心可可,他身受清風山養育之恩,栽培之德,這拒絕的話實在說不出口,這件事就這么拖了下去。
如果一切只是這么繼續下去,也許楚天行最終只能別無選擇地娶白玥,可偏偏就在婚禮前一個月,清風山做了一單買賣:
他們綁了一位英國探險家和他的女兒安娜。
后頭的事就很簡單了:楚天行愛上了安娜,在婚禮之上做了落跑新郎,與愛人遠走他鄉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誰知抗戰爆發于是當當當當……標準的言情劇套路,不消多說。
“還記得我當時的話嗎?”
白鳳凰的聲音重新把他的思緒拉回到了那一天——
記得那一天,也是這樣的一個場面,他拉著現在的妻子安娜的手,跪在聚義堂的門前,正北的虎皮大椅上坐著老掌柜和一身喜服的新娘子,四周都是他的生死兄弟,可望著他的眼神卻越來越陌生。
“大當家的,”他大聲道,“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的大恩,對不起清風山的弟兄,要殺要剮,我楚天行絕無二話!只求你們放過安娜!”
老掌柜的沒應聲,可他的臉色卻比外頭的天色還要陰暗。而堂中的空氣,也陰郁得幾乎滲透出水來。
楚天行咬著牙,重重地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叩了個頭。
“玥兒……”他又道,“我也知道自己負了你,更讓你在兄弟們面前丟盡了臉面,我也沒臉求你原諒,更不會讓你為我壞了山寨的規矩,該怎么辦,我……”
“你不必說了,”白玥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我只問你一句話,要她,還是要我!”
楚天行又重重地叩了個頭:“玥兒,你別問了,只要你肯原諒安娜,讓她下山就行!”
他寧愿獨自承擔所有的過錯,白玥的確是無需問下去了。
她一步一步地走下禮臺,走到楚天行的面前。
“你們走吧。”
楚天行一怔,幾乎沒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玥兒,你……”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卻見白玥輕輕地搖搖頭:“自今而后,我永不敘用‘玥兒’二字。”
她的語氣冷得仿佛結了冰。
楚天行心中一黯,正要說話,白玥已經接著說了下去:
“楚天行,我白氏父女在這清風山開山立柜,講的是一個‘義’字。你受我爹大恩,可你也為我清風山立下過汗馬功勞,功過相抵,大丈夫恩怨分明,今天你可以走。”
此話一出,滿堂俱驚。清風山的一眾頭目忍不住就沖了出來:
“大小姐!他……”
“今天誰敢攔他,就是跟我白玥過不去!”
一句話震懾群豪,偌大的聚義堂霎時間鴉雀無聲。
楚天行嘆了口氣,走上前正要答謝,只見白玥霍地伸手扯下身上吉服,朗聲再道:
“強扭的瓜不甜,強求的姻不圓,我不是婆婆媽媽的人。楚天行,你負我在先,今日你我恩斷義絕,將來再見之時,我白玥不雪今日之辱,有如此衣!”
她說著從一旁抽出馬刀,刀鋒閃動之間,大紅的秀然盡成粉末,簌簌而落。
時間回到現在。
“當初我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吧?”白玥冷冷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