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昀看了看外頭,又問:“失蹤了這么多人,你們就沒把這件事報告上去?”
“怎么沒有!”老人道,“幾十個青壯就這么沒了,而那個奇怪的火光卻每晚都會出現。大家都嚇壞了,就把情況報告了鄉政府,鄉里派了保安團進山,那可是百來號人吶~!還帶了槍,可這一去……這一去……”
“如何?”
“還是不見回來!”
這一次就連楚天行都愣住了。
保安團雖說戰斗力不行,但那好歹也是一團人,它可能被打退,可能被擊潰,但無論如何也不至于一個人都逃不出來吧?
難道真的是……
蒼穹之上,電走龍蛇,明晃晃地閃電一個接一個地撕裂天際,把雨中的世界照得宛如地獄。
“……那鄉里就不再管了嗎?”張昀又問。
“還敢管吶~一個團的人都沒了!”
“……那后來呢?”
“后來有道士說:古墓里埋著千年尸王,那些獵戶偷拿它的祭品,這才遭了報應!而那些火光就是鬼火!各村各寨失蹤的人口,已經全都進了尸王的肚子~!所以從那以后,就再沒人敢去后山了。”
屋外,驚風密雨地響成一片,把整個天地都攪得混沌一片,透過密集的雨絲看向遠處的臥龍山,就仿佛一頭沉默的魔獸,黑黝黝地蹲在那里。
老人的故事,到這里就結束了。可張昀的問題卻沒結束:
“老人家,”他問,“那個古墓……大概有多大?”
老人道:“那可大了,幾乎占了大半個山頭。”
“那墓前的神道呢?大概多長?”張昀又問。
老人想了想:“很長,我估摸著起碼得有百丈!”
“多寬?”
“那寬得很了,能并行八輛牛車。”
※※※
人老了,話就多,老人一番連說帶講,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幾個小時。桌子上的酒菜都已經涼透了,可誰也沒有動一動的心思。
日軍的航空隊還沒個影子,又出了古墓鬧鬼的事,幾個人的心里都沉甸甸地,直到把所有的鄉親送走,彌漫在屋子里的陰郁依然沒有半點好轉。
張昀自從老人走后就一直在大堂的一角,拿著一張紙寫寫畫畫,時而微笑,時而凝重,時而低聲驚呼,時而眉頭緊蹙……也不知道忙什么;楚天行在抽煙,喬治送完老人回來,見白玥悶悶地坐在那里,便湊了上去。
“不要害怕,”他柔聲說,“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
“害怕~?!”白玥騰地站了起來,“我刀娘子開山立柜行走江湖,天天刀頭舔血,死人堆里滾出來的人,我怕過誰?!”
“是,是是……”
“你也不打聽打聽,道上誰不知道我白鳳凰的名號?你說我會害怕?”姑娘的語氣愈見凌厲。
“那個……”
“我告訴你,別說什么尸王,就是天王老子,姑奶奶照樣捅它七八個透明窟窿!”
這一刻,白鳳凰的全身都切切實實地充滿著威風凜凜地殺氣。
而受到這種殺氣的感染,喬治更是點頭如搗蒜:“是是是……”
“你不信?”白玥似乎并不相信他的敷衍。
“沒,沒有,”喬治連連搖頭,“我只是……”
白玥“啪”地一拍桌子,把喬治嚇得一個激靈。
“只是什么?!”她厲聲喝問。
“只是……”喬治怯怯地指了指她的手,“刀……別捏那么緊,這里是你家,沒有尸王。”
沉默。
死一般地沉默瞬間籠罩了整個空氣,仿佛這個古舊的吊腳樓在這一刻被一股奇妙地力量從現實中被隔進了虛空。
白玥看了看自己的手里的飛刀,接著死死地盯住了喬治,原本英氣勃發的眼瞳仿佛變成了兩口深井,她的嘴唇緊抿成一字,就那么一言不發地站在那里。
然后她坐了下來,取出一條手帕開始拭刀。
喬治這才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剛剛他差點以為自己身上要多出幾個透明窟窿了……
他心有余悸地正想走開,忽然……
“啪~!”
張昀猛地站了起來: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