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上帝,幸虧迷霧和密林遮住了這條溝壑,也遮住了日本人地視線——估計以為他們被逼入毒霧了,繼續追殺顯然是不智的。
“少佐,どうすればいいですか(日語:少佐,怎么辦)?”
“……撤収する(日語:撤)!”
張昀雖然聽不懂日語,但卻看得懂日軍的意圖,他們顯然正在后退。
得救了!
張昀暗暗松了口氣,這一回絕處逢生,現在總算擺脫了追在身后的死神。他一下子癱在溝底,得救的希望立刻抽干了全身力氣,現在他是一絲一毫都不想動彈了。
不過喬治和楚天行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們全都累成了死狗。
救回來的人只剩下了楚天行背著的那個,另外兩個在日軍追擊的過程中全都死了。現在他們所處的位置是溝壑下的凹陷處,頭頂的斜坡正好可以幫助他們躲避毒瘴,也躲避日軍。
但顯然這不是長久之計。
毒瘴再厲害也有散去的時候,到時候就危險了,日本人極有可能重新咬上來,所以必須在這之前想法子撤走。
其實要走并不困難,濃密的樹林就是最好的掩護,只要利用天黑時分,小心一點就可能悄悄摸出去。
可問題他們走不了,任務還沒完成。
“日軍機場肯定已經加強了戒備。”張昀壓著嗓子道,“還有別的路可以通古墓么?”
白玥輕喘著,此刻這個英姿颯爽的女孩已經全然沒有了原本迷人的風姿,她的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汗水把她那身漂亮的民族服裝貼在身上,而發絲則黏亂地粘在額頭,秀麗的臉龐狼藉一片。
她微微垂下眼睛,那意思再明白沒有。
楚天行和喬治也沉默了,靠不近古墓就不知道日軍機場防空火力的分布,機庫、油庫、彈藥庫的具體位置,畫不出航空地圖,就算派出飛機轟炸收效也微乎其微。
“要不……抓個俘虜問問?”喬治想了想提議道。
楚天行立刻否決:
“不行。”他說,“鬼子很難俘虜,他們只會拿著手榴彈跟你玉碎。”
喬治只好訕訕地縮了回去,他和日本人打了大小幾十戰,可惜都在天上,沒機會識日本陸軍的瘋狂。
“還有路,”僅存的那個傷員忽然說,“我們修的,還有路。”
張昀一愣:“什么意思?”
“有條密道,”那人有氣無力地說,“沒用上。逃不了……”
于是在他斷斷續續地敘述中,張昀漸漸弄明白了:這些被俘的村民和保安團被日本人早就在計劃逃跑,他們趁日軍不注意的功夫從囚所挖了一條直通外界的地道,可惜沒來得及啟用,日本人的戰備公路就修好了,于是他們再也用不上了。
很難想象這些人是怎么在沒有工具的條件下做到的,日本人不是傻瓜,休息時間肯定不會給他們留下工兵鏟之類的工具。張昀問道這個的時候那人只是笑,笑容里帶著一種說不出地味道。
“地道的出口就在半山腰的林子里,”他說,“一顆夫妻樹,你們往那里找,很容易就能找到。”
張昀看了看白玥,見她點頭,于是扭過頭對那人道:
“先把你們送下去。”
“不用,”那人搖頭,“你們快去吧,不用管我們。從那里可以直接進日軍機場。”
他喘得似乎更厲害了。
張昀拉開他的衣服,接著明白了對方這句話的意思。
的確不用管了,一顆子彈打穿了他的肺葉,難怪他的呼吸急促又困難。
“殺鬼子,報仇。”
他留下了五個字,跟著就沒了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