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在很久之前的離朝，重用宦官治國，無論大小宦官奉旨出宮辦差之時，都會帶著一盞小小的銅制的宮燈，里頭安放著引魂石，據說能照亮宦官們回宮的路……
兩位郎君，我這便是其中之一，若不是家中急需用錢，我說什么都不會把這祖傳之物擺出來賣的。
只要五兩銀子，這盞能找到離朝王宮的宮燈，就賣給你們了！
怎么樣，兩位郎君……”
面前穿著老舊麻衣，面上顯得蒼老的中年攤販正口若懸河，方心遠與唐大德對視一眼，兩人眼里盡是玩味兒。
沒成想，這古代一般的世界，信口開河的騙子還是少不了。
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唐大德裝作惱怒的喝罵道：“你這鳥人，真當灑家是瞎的不成！
這世上哪有小球似的宮燈！”
說著，他彎腰捏起那文玩核桃大小的鏤空小球，使勁搖了搖。
中年攤販面色都變了，一把奪過小球，心疼的瞧了瞧，嘴上說道：“郎君誒，我的好郎君誒！
您不買也別拿我這玩意兒來撒法子，我這可是祖上傳下來的……”
方心遠細細觀察著中年攤販的言行舉止，雖然他口口聲聲的說，那小球狀物件是他祖傳的寶貝，也確實表現得對那物件十分在意，但這并不是對傳家寶的態度。
這種態度方心遠曾無數次看見過，在潭都市古董一條街，那些販賣著真真假假的古董的二道販子的身上。
那是怕貨物品相受損，騙不到人花更多錢買的在乎。
東西多半是假貨，甚至是中年攤販隨便從哪收的，然后隨便安上了個傳奇故事，就拿來騙錢了。
想到此處方心遠心中已經有了定計，這東西可以低價買，但沒必要一定買。
“大個兒。”
抱著膀子的方心遠喊道。
正打算和中年攤販說道說道的唐大德聞言，回頭問道：“咋了老大？”
微微一笑，方心遠遞過去一個眼神，說道：“咱們剛來象山集，還有挺多地方沒去過，你若是實在沒決定好買不買此物，不如先去逛逛，看看其他地方如何？”
收到眼神暗示，唐大德摸摸后腦勺，站直了身子邁步就走，口中還念念有詞：“也是哈，反正還有很多地方沒去過，早早便把銀錢花了，看到其他想要的怎么辦。”
說著，二人并肩而行，便要往下一個商販那走去。
中年攤販頓時急了，拿著那小球追上來道：“兩位郎君，你們若是真心實意要買，這價格也不是不好商量。
這樣吧，我看二位郎君衣冠楚楚，自有一副教養，我這家傳寶物便一兩銀子賣給二位了！”
二人停下腳步，方心遠撇了眼正低眉垂目，作討好模樣的中年攤販，不為所動地說道：“一錢銀子，你若不賣便算了。”
面上神色變幻，攤販最終還是咬了咬牙說道：“賣，但只收銀子，不收乾元通寶甚么的。”
見得中年攤販服軟，方心遠對身邊的唐大德說道：“大個兒，付錢。”
唐大德歡歡喜喜的幾步上前，從袖兜里摸出一顆銀粒子，捏在指尖便遞了過去。
中年攤販雙眼放光的盯著那銀粒子，似乎眼里只剩下了那銀錢的身影。
他忙把銅色小球塞進了唐大德手里，接過那銀粒子后一溜小跑，卷起那麻布鋪就的攤子，便匆匆離去了。
少見到這種場面的二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些什么是好。
卻說那中年攤販夾著攤布卷兒，左拐右拐的穿街過巷，最后來到了一個看起來已經荒蕪的小胡同里。
他左右看了看，又閉目靜待了片刻，方才面色如常的睜開雙眼，一束黑光從他印堂中射了出來，借著茫茫夜色，不知去向了何方。
那中年攤販面上帶著一絲古怪的笑容，身子一軟便癱倒在地，陣陣青煙從他全身上下冒出，只是頃刻間，便只剩了一地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