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察覺到不對勁,要知道平時他晚上電視音量調大一些,隔壁的老女人就會跟發情的母狗一樣在走廊里嘶吠;而只要晚上起夜去噓噓,一拉開門,各種版本和頻率的呼嚕聲此起彼伏,像是穿透力爆炸的混響音箱在深夜頻道循環播放,堪稱魔音灌耳。
自建樓的租房沒有獨立衛生間,是走廊里的共用廁所,比旱廁稍高級一些,是那種溝渠狀的蹲坑,從早到晚都能夠聽見稀稀拉拉的淌水聲。
而此刻,全都沒有!
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就好似這棟自建樓里只剩下自己這唯一的一個活人。
那剛才敲門的,莫非是......
鬼么?
呼吸的空氣帶著股陰冷,腳底板按理說應該配合著有股寒意要從地上竄上來,然而......人字拖上的腳趾只是有些發癢,互相偎依著蹭撓了下,陳朝他么得恐懼。
他是一個么得恐懼的懸疑作家啊!(▼ヘ▼#)
只見他朝前又走出一步,腦袋就毫不猶豫的貼住冰冷的鐵欄,臉頰滾鍵盤在門上面左右一滾,無所畏懼的眼睛就機靈的掃過門外兩側的墻壁。
預想中的黑影并不在,映入眼球的是褶皺脫皮的墻壁,凝固油污的桌子和黏糊糊的灶臺,以及藏在桌底的煤氣罐和桌子上面貼墻放置的刀具架。
自建樓的出租房都是小套房的兩隔間,連獨立衛生間都沒有,更遑論奢侈的獨立廚房,租戶向來是占用水房的公共空間,但是陳朝沒能夠搶占到位置,所幸就只能將灶臺擺在門口走廊里了。
“敲門人咧?藏到哪里去了?我可是要開門了哦~”
幽幽的聲音在走廊里飄蕩,沒有雜質的回音空靈而詭異!
明明是自己在喊話,但是聽覺的感官卻好似紊亂一樣,音質有種陌生的陰冷,不像是從自己口中發出的,更像是從黑暗中緩緩地飄過來的。
咔噠!
鎖芯轉動,生銹的防盜門貼著地面發出“滋啦”的摩擦聲被推開,阻隔的昏黃光線隨著推門淌流出去,照亮出一條長方形的狹窄區域,陳朝的影子映射在走廊,一半在地面,一半延伸入對面的墻壁上。
等了足足三秒鐘,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也沒有等到突然從某個角落沖出來的黑影,一只人字拖才穩穩地邁出去,接著陳朝整個身體都邁離出房間,置身在光投出的區域。
涇渭分明的光像是刺向黑暗的利劍,昏黃而筆直,而有光的對比,走廊另一頭的漆黑就更加顯得幽暗深邃,宛如一條通向怪物胃囊的潮膩無聲蠕動著的食道。
腐爛的惡臭彌漫著空氣,就像是飯館后院堆放食物殘渣的泔水池里,一只浸泡在里面啃食著老鼠尸體的鬣狗從里面爬了出來,渾濁的液體被甩動的皮毛濺落地面、墻壁、天花板上......
原諒作家過于活躍的腦細胞,尤其是懸疑類作家慣會描繪這種惡心的畫面,嗅著空氣中的氣味兒,陳朝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力了,這讓他忽然覺得腸胃有些許的不適,暴露在空氣中的兩條臂膀表面的皮膚頓時浮出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勇氣能夠阻斷恐懼,卻并不能夠屏蔽惡臭引起的不適,差評!”
“而且,B+級buff的狀態下,注意力集中度的提升無疑會將感官的觸感放大,換言之惡臭被放大了1.74倍,這是何等的臥槽!”
陳朝用強大的意志力抑制住腸胃蠕動爬出食道的反酸味兒,揮手扇了扇驅散不掉的空氣,他不畏懼黑暗中的危險,他甚至用眼睛怒瞪著走廊的另一頭,他能夠感受到同樣有一道惡毒的目光對視過來。
“不管你是人是鬼,我本來以為你會突然沖出來暴起發難,沒想到你竟然是打算用惡臭令我窒息,實在是......太卑鄙陰險了!”
黑暗中藏匿的危險看來比陳朝預想的還要歹毒狡猾!
“作為一個集智慧與勇敢于一身的懸疑作家,我最喜歡的就是未知與危險并存的挑戰吶!”陳朝舉起水果刀指向黑暗,冷笑:“你,給我等著!”
話音落地,余音繚繞,陳朝趕忙捂住鼻子,“咻”的一下鉆回屋子,將門猛地合攏關上,走廊里猝不及防的恢復靜謐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