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蕭十一郎被阿耶送(趕)回鄱陽,閉門思過。
但他一直覺得委屈,心里有火,愈發暴戾,如同瘋子一般,成日里打砸、打人,李笠現在一步步誘導對方,讓這個熊孩子自己把心中委屈說出來。
說著說著就哭起來。
蕭十一郎當然覺得委屈,而李笠很快便總結出來對方委屈的幾個原因:
第一,他辛辛苦苦準備節目,吃了不少苦,還受過傷,本來是要在家宴上表演后,讓耶娘和兄弟們高興。
結果因為幾個兄弟暗中搞破壞,表演搞砸了不說,還在耶娘和兄弟們面前丟臉。
第二,明明是有人使絆子陷害他,阿耶卻不分青紅皂白,一味地怪罪他。
第三,他打架是不對,但對方幾個打、罵他一個,阿耶不呵斥別人,呵斥他。
第四,他不是故意砸阿娘,阿耶卻拔刀要砍他。
向來不把下人當人看的蕭十一郎,之所以今日和李笠說了這么多,完全是那日以后,有許多話無人傾訴。
如今李笠稍微引導,便如開閘洪水一般噴涌出來。
還邊說邊哭,那長臉中年人在一旁,臉色也不好看,李笠等蕭十一郎哭夠了,情緒漸漸平靜下來,開導起來。
“郎君,且聽小人剖析一二....”
“郎君和大王,一輩子都是父子,所以,郎君無需擔心從今往后,再見不到大王...”
小孩子的耐心有限,理解能力有限,注意力集中的時間也無法持久,李笠開門見山,直擊要害:
“但是,小人以為,郎君以表演雜耍來尋求耶娘、兄弟認可的辦法,簡直可笑。”
被人嘲諷“可笑”的蕭十一郎,忘記憤怒,認真的看著李笠,想要聽李笠給他指點迷津。
李笠緩緩說著:“郎君想要得耶娘、兄弟認可,所做事情好與不好,總有個尺度評判,那么,表演一個節目,其評判尺度是什么?”
“郎君表演的節目,好看與否,因人而異,甚至完全在兄弟們的一念之間,他們若嫉妒郎君的才華,那么即便節目再好看,也不會說個‘好’字。”
“郎君絞盡腦汁準備節目,還要日夜排練,為此吃了不少苦,受過傷,但郎君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成果,對方輕飄飄幾句話就否定了,郎君覺得,這公平么?”
蕭十一郎聽得入神,不住點頭,聽到后面李笠問“這公平么?”,他深有感觸,握緊拳頭:“這不公平!”
李笠繼續說:“所以,小人才說郎君此舉簡直可笑,根本就是給對方遞去一把刀,讓對方拿著刀,任其隨意往自己身上戳。”
“郎君被人戳得鮮血淋漓,痛苦不堪,可在大王眼中,這算什么?郎君可是自己把刀遞給人家的,大王還以為郎君是和兄弟們鬧著玩。”
聽到這里,蕭十一郎愣住了,李笠的比喻很貼切,但沒人跟他這么分析。
“那么,對于大王而言,郎君在家宴上忽然發作,那就是莫名其妙,更別說郎君口說無憑,沒有真憑實據證明是幾個兄弟暗中下絆子,才讓表演失敗。”
“如此一來,讓大王如何為郎君主持公道?郎君是大王的兒子,其他人難道不是大王的兒子?”
“正所謂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大王肯定要講理的,不然郎君讓大王怎么辦?”
“再說了,郎君在酒宴上和兄弟們扭打成一團,把好好的家宴搞得一團糟,大王難道不生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