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陽郡廨,廳事,鄱陽內史范胥看著手中公文,有些回不過神,這段時間,治下接連有好消息傳來,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首先,是北鄱水畔的新平,有人燒出了白瓷,這可不是碰運氣燒出來的,是能夠穩穩燒出來的。
消息傳來,范胥頗為激動,派官吏隨鄱陽王世子一道,去新平實地勘察,確認無誤。
那么,官窯的設立已成必然,而鄱陽郡每年上繳朝廷的貢賦,自然就多了白瓷這一項。
新平自古就能制陶,后來又能燒瓷,但歷朝歷代鄱陽內史(太守)任上,也就只能燒出青瓷。
結果他到任沒幾年,新平忽然能燒出白瓷了,隨后設官窯,此事既然是在任內發生,政績當然算他的。
然后,沒過一個月,南鄱水畔的樂安縣也傳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樂安發現銅礦,可用膽銅法開采,初步預計產量驚人。
這得設立官冶才能辦到,雖然只是消息,也足以讓人振奮不已:朝廷缺銅,以至于不得不發行鐵錢,若鄱陽郡樂安縣果然有大銅礦,那可是棵搖錢樹。
在樂安用膽銅法開采出來的銅,可以很方便的經由水路外運,若真的數年后能達到每年出銅十余萬斤,可是不得了的大政績。
這件事,還是在范胥任上發生,如此之巧,讓范胥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所謂“否極泰來”,就是這個意思吧?
范胥放下公文,見佐官們一個個喜上眉梢,自己心中也頗為高興,想想之前的經歷,只嘆人生無常。
之前,范胥為國子博士,有東魏使節抵達建康,他作為主客,接待對方。
一如歷年慣例,賓主雙方會文斗,也就是舌辯,結果范胥在舌辯之中敗下陣來,被清流譏諷。
因為這件事,范胥有些郁悶,后來恰逢鄱陽內史柳偃病故,于是他離京外放,到鄱陽任職。
這個任命讓范胥更加郁悶,因為他仿佛是在建康待不下去,無奈之下逃到鄱陽避風頭的。
結果,今年剛開始沒多久,治下就接連發生兩件大事,所以范胥真覺得自己是不是時來運轉、否極泰來。
喜訊來得太突然,他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長官在發愣,佐官可不會發愣,如今是難得的機會,在場佐官們一個個群情激奮,幾乎要挽著袖子、拍胸膛保證要為‘明府’排憂解難了。
“明府!新平事小,樂安事大,此事必然上達天聽,可那銅礦開采后,到底產量能否如樂安縣所說,必須查證,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明府!下官不才,愿往樂安,現場勘查!”
“明府!下官在樂安多有故舊親友,對當地風土人情多有了解,下官請為明府分憂,到樂安實地勘察!”
“明府!卑職是樂安人,家中多有親朋,定能把這件事摸得清清楚楚,卑職愿為明府分憂!”
。。。。。。
尋陽,江州州廨,廳事,江州刺史、湘東王蕭繹看著手中公文,又看看面前侯命的鄱陽郡廨官員,有些回不過神。
大銅礦?設官冶后,數年后年產就能達到至少十余萬斤銅?
膽銅法?水法練銅?輕而易舉?不用開山挖礦?
真的假的?
水里怎么能煉出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