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無論是南郡王蕭大連,還是尋陽王蕭大心,以及其他皇子,圍繞皇位歸屬,必將爆發激烈交鋒。
到時候,那些宗室恐怕也不會袖手旁觀,該站邊的站邊,或者煽風點火,或者渾水摸魚。
一旦事態失控,那怎么辦?
。。。。。。
夜,寒山,官邸,寢室,李旿躺在床上,兩眼緊閉,額頭敷著冰袋,衣襟敞開。
李笠坐在床邊,不停給兒子擦拭頸部、腋窩。
給發燒的孩子物理降溫,擦拭身子是不錯的降溫手段,但不能用冷水,更不能用冰水,而是要用溫水。
這是他所知道的知識,然而,僅對于不超過三十八度五的體溫。
一旦體溫超過三十八度五,就得服用退燒藥,否則持續高燒的后果很嚴重,即便不死,腦子也會燒出問題。
對于兒童來說,高燒不退的后果就是死。
然而這個時代不可能有退燒藥,也沒有抗生素,湯藥的療效不怎么樣,一旦生病發燒,主要靠病人硬扛。
一旁,滿臉焦急的趙孟娘看著兒子,心中忐忑不安,雖然有醫師在旁邊,但現在,她潛意識里認為能依靠的就只有李笠。
兒子因為著涼發燒,從昨晚開始,額頭越來越燙。
李笠一直守在旁邊,不停給李旿擦拭身子,擦到現在,已是凌晨。
“出汗了,出汗了。”醫師低聲提醒,趙孟娘和李笠仔細一看,果然李旿身上開始出汗。
出汗,意味著病情好轉,因為正常情況下,發燒的人出汗后會漸漸退燒。
李旿出汗越來越多,趙孟娘想替下李笠,自己來為兒子擦汗、更換衣物,但李笠堅持自己來。
汗巾換了幾條,衣服也換了兩身,李旿緩緩睜開眼睛,看清楚面前之人,喊了一聲:“阿耶。”
“阿耶在,莫怕。”李笠輕聲說著,笑起來:“如何,二郎是不是做了一個夢?”
李旿點點頭:“嗯!只是記不得夢到了什么。”
李笠示意趙孟娘拿一碗水來,扶著兒子坐起來:“先喝水,多喝水,病才好得快。”
他親自給兒子喂水,等兒子喝完了,才讓趙孟娘“換崗”。
李旿已經退燒,接下來交給醫師即可,李笠坐在一旁,看著兒子恢復精神,看著趙孟娘那如釋重負的樣子,卻百感交集。
兒子退燒了,這是好事,但是,皇太子呢?
李笠看著搖曳的燭光,陷入沉思。
截止昨晚,他收到的消息有兩個:
第一,九九重陽節當日,皇帝遇刺身亡。
第二,重陽節當晚,皇太子守夜時,有刺客來襲,皇太子受了輕微傷,后來發燒,第三日起高燒不退。
這是他在明面上收到的消息,實際上是數日前建康的‘舊聞’,此時此刻皇太子情況如何,消息要過數日才能傳到徐州。
而徐州這邊,因為皇帝駕崩,公廨一片縞素,李笠也按照規矩,著孝服,與同樣打扮的文武官員一起,遙拜建康。
該走的流程,都已經走了,李笠停了府邸的音樂、歌舞,且自己不近女色,出入頭戴白帽,且一身素白。
如此做派,既是做給別人看的,也是處于本心:皇帝當政期間并無大錯,結果遇刺身亡,身為臣子的他,默哀就得有默哀的樣子。
畢竟,他和皇帝遇刺一事毫無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