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淮北實行軍屯,淮北州郡做到自給自足,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然而淮北、河南連在一起,都是平原地區,齊軍于豐收季節前來犯,那么耕種了大半年的田地,恐怕會顆粒無收。”
“這么耗下去,朝廷可耗不起,所以,必須有一位大將在淮北鎮守,都督淮北諸軍事,帶著一支能打硬仗的軍隊,擊退齊國的襲擾。”
“那么,驍勇善戰又會經營產業的李三郎,就當仁不讓了,為了統率各州刺史,自然要高一級,為州牧。”
“要保淮北平安,自然要適當擴軍,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么?”
李笠這么一解釋,黃姈很快想明白了:“那,我們繼續在寒山待著?”
“繼續待著,不過,樹欲靜而風不止。”
李笠喝了一杯茶,笑了笑:“鄱陽王如今風頭正盛,你覺得,諸位皇叔們,服氣么?”
黃姈搖搖頭:“肯定不服,鄱陽王不是高祖子孫,非帝系宗室,卻成了輔政藩王,地位還愈發穩固了。”
“這就如同旁支把持宗族大權,小皇帝的叔叔們,誰會服。”
李笠插話:“謀逆元兇被擒,這個大功,有一半是我送給鄱陽王的。”
“鄱陽王大力支持我和齊軍決戰,我打了大勝仗,官軍收復淮北全境,鄱陽王刷政績刷得發光,在外人看來,我這個鄱陽人,是不是和鄱陽王勾搭上了?”
“那么,在諸位皇叔看來,鄱陽李三郎,搞不好就是鄱陽王的爪牙,他們若要讓鄱陽王靠邊站,可不得提防我這個馬前卒?”
黃姈嘆了口氣:“可你并不是鄱陽王的馬前卒,不是他的爪牙。”
李笠聳聳肩:“誰信?一個外姓寒人武將,居然做到了州牧,且驍勇善戰,一旦起異心,怕不是要翻天。”
“現在,淮北屯田,開墾出來的田地,可以捆住徐州軍將士的心思,一旦將士們放心不下土地、家人,就無心隨我南下,摻和建康的權力斗爭。”
“且淮北和江南之間,隔著淮南,還有長江天塹,人們和猛虎隔著兩道墻,心理上是覺得安全的。”
“所以,我想要的,都要到了,坐鎮淮北,守住北大門,和齊國死磕,朝堂諸公暫時放了心,一舉多得,皆大歡喜。”
說的是皆大歡喜,黃姈卻聽出李笠語氣中的無奈。
無論事實是什么,在許多人看來,李笠和鄱陽王父子,就是一伙的,一旦...
這種話題說多了敗興,李笠很快提起另一件事:“你三兄,如今憑軍功,當上刺史了。”
“消息傳到鄱陽,你父親,怕不是要笑得合不攏嘴。”
黃姈聞言笑了笑,沒回答,不過心里確實高興:父親聽到這好消息,怕不是要喜極而泣。
誰能想到,鄱陽城里開賭檔(早已關門)的黃大車,居然有個兒子出息了,做了“使君”!
州刺史,根據州的級別,班秩各有不同,諸如江州、荊州刺史這樣的大州刺史,和尋常州刺史,分量完全是不同的。
但對于尋常百姓而言,使君(對刺史的稱呼)就是大得頂天的官。
李笠想著黃三郎這昔日的“黑二代”,如今成了“使君”,不由得感慨:老丈人,我算是對得起你黃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