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這位少年,激動地滿臉通紅,已然是陷入“北伐!北伐!”的狂熱狀態。
果然是中二期少年,極易沖動。
李笠收回視線,思考起來。
事已至此,抱怨無用,還好,他有所應對。
。。。。。。
府邸,李笠和來訪的王琳交談,王琳身為亳州刺史,此次隨府兵來行在,除了接受校閱,也要參與商議北伐河南之事。
說到如今人人熱議的北伐,王琳憂心忡忡:
“今年北伐,太勉強,編練的府兵,大多未打過硬仗,如今士氣高漲,無非是盲目樂觀罷了。”
“官軍攻打河南,齊軍必然全力來救,河南地區地勢平坦,四面八方無險可守,騎兵來去自如,防不勝防,可不比當初青州之役。”
“而且,現在到處都在議論北伐,齊國必然有所耳聞,早早做好準備,那么...”
“要收復河南,其實是兩場大戰,第一場是攻,第二場是防,攻得下、守不住,就等于沒攻下。”
“若寄希望于周軍出擊、牽制齊軍主力,我看,根本就不穩妥。”
李笠見王琳絮絮叨叨的抱怨,像個老嫗,笑起來:“王郎的銳氣都到哪里去了?”
“哎喲,彭城公,你不可能看不出今年北伐隱患有多大,就這么袖手旁觀?”王琳說完,一臉嚴肅的看著李笠:
“陛下銳意進取,這是好事,兩淮豪杰踴躍參戰,也難能可貴,可事關重大,怎能兒戲,若是此次北伐不利,我怕,我怕陛下會大受打擊....”
李笠收起笑容,也一臉嚴肅的看著王琳:“毫無疑問,河南之戰,就是兩國決戰,事關國運,不能兒戲。”
“但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人唯恐天下不亂,所以煽風點火,攛掇皇帝今年北伐。”
“這種時候,誰要是阻攔,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我倒是可以強行阻止,然后呢?幾位皇叔要么贊成,要么沉默,你不覺得,這像是在看熱鬧?”
王琳還是希望李笠能出手:“那也得勸啊,勉強北伐,極易受挫,若如此,可就前功盡棄。”
他希望李笠能拉住皇帝,請皇帝再忍耐一兩年。
“不,沒必要,勝算大小,得看怎么打。”李笠很淡定,自從他發現皇帝進入北伐的狂熱狀態后,立刻找人商量對策,聽了不少人的建議,所以,有了應變之策。
他問王琳:“我且問你,讓你在目前局勢下主持北伐,想要確保勝算,該怎么打?”
王琳想了想,回答:“若正面攻河南,怕是要糟,不如,分兵入河北,在河北燒殺搶掠,掣肘齊軍主力。”
“當然,這種打法,恐怕只有徐州軍...”說到這里,王琳瞪大眼睛:“莫非...你打算這么來?”
李笠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收復河南,關鍵是野戰殲滅齊軍主力,只要殲滅齊國的野戰主力,哪怕只是部分,河南,便如甕中之鱉。”
“既然是決戰,在哪打,不都是打?”
王琳還是覺得驚訝:“這又是何苦,河北可是齊國的地盤,徐州軍渡河入河北,僅僅是牽制,風險就不小,還要和對方決戰,這太冒險了。”
李笠回答:“不,不,與其在河南拉著一群烏合之眾和齊軍主力野戰決勝,還不如,就在對方地盤,打一場...”
“當淮陰熱議北伐的消息,傳到鄴城時,齊國君臣必然開始做準備,他們的注意力,會集中在河南,那么...”
王琳還是覺得這太冒險:“若徐州軍先出發,攻入河北,那就是孤立無援,在敵人地盤作戰,稍有不慎,可就...”
“此時此刻,徐州軍主力,應該已經渡河了。”李笠忽然說,王琳驚訝的看著他,被這消息震動。
李笠拿起酒壺,給自己斟酒:“放心,提前和陛下說過了,這叫出其不意。”
“這一次出擊,若大名鼎鼎的徐州軍全軍覆沒,想來,會讓北伐的狂熱,冷下來吧。”
李笠語氣平靜,甚至笑了幾聲,王琳只覺笑聲里帶著殺氣。
“然而沒有任何一支齊**隊,可以從正面擊敗徐州軍,沒有。”李笠舉杯,“因為那是我一手帶出來的軍隊。”
王琳舉杯,看著李笠,心中有些不安。
既擔心徐州軍孤軍深入,一番廝殺后無法突出重圍,折在河北。
又擔心一旦徐州軍真的在河北來去自如,彰顯強悍作戰能力后,朝廷會怎么看。
杯中酒一飲而盡,李笠說:“北伐,不是徐州軍一軍之事,等到戰事開啟,亳州軍的表現,我可是拭目以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