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宇文直一巴掌把竹案拍得亂顫,案上擺著的酒瓶、酒杯落地,發出清脆的破碎聲。
侍奉一旁的兩名侍女見狀趕緊去收拾,因為宇文直一臉鐵青,她們大氣不敢出,收拾碎片時即便被割破手也不敢吭聲。
宇文直忍著心中怒火,瞪著兩名侍女,但火始終發不出來,只能忍著。
之前,他得了商賈馮恢的好處,想要為其族侄冒犯崇業郡公宇文靜一事,居中調解,讓馮恢有機會花錢替族侄消災。
本來,宇文直覺得自己和宇文靜關系還行,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應該是手到擒來,結果...
結果,對方不給他這個面子,不接受調解。
這讓之前在馮恢面前表態“此事包在本公身上”的宇文直十分惱火。
他惱火的最主要原因,不是自己調解失敗,而是宇文靜對他的態度,比起之前差了不少。
明明只是為了一個風月場的小娘子而起的爭執,且那小娘子已經被宇文靜帶回府邸,現在另一方服軟求饒,愿意花錢消災,還有他親自說和,結果...
果然,宇文護看不起他,于是,其子宇文靜也看不起他了。
想到這里,宇文直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他的堂兄宇文護是執政權臣,接連廢立皇帝,如今權傾朝野,但為了遮掩惡行,便有意任用文帝(宇文泰)諸子,以免被人詬病圖謀不軌。
一開始,宇文直作為皇帝宇文邕的同母弟,頗受重用,被宇文護委以要職。
但是,自從數年前,宇文直在洛陽之役表現欠佳之后,宇文護便選擇重用更加能征善戰的齊國公宇文憲,讓宇文憲坐鎮洛陽挑大梁。
宇文憲也是文帝之子,文武雙全,無論是治理地方還是帶兵打仗,表現都很出色。
宇文憲得勢,這讓靠邊站的宇文直十分失落,而更讓他郁悶的是,同母兄長宇文邕,不心疼他這個親弟弟,反倒和宇文憲走得很近。
沒辦法,當初,宇文邕和宇文憲年幼時,家里無暇撫養,于是,兩人被送到大臣李賢家托養。
宇文邕和宇文憲雖然并非同母生,但卻因為一起長大,關系很好。
而后來,宇文直出生后,由母親、如今的太后親自撫養,和同母兄宇文邕沒那么親,以至于現在...
宇文直越想越惱火,親兄長不親近他,宇文護也不想給他機會表現、任要職,反倒是那宇文憲如今愈發受重用,他就是不服這口氣。
現在,宇文靜見他不受待見,連一點面子也不給,簡直是...
你不就是仗著父親大權在握,凌駕于天子之上,所以目中無人么?
你算什么東西!我是文帝之子,你父子是亂臣賊子!統統該殺!
宇文直心中怒罵,卻不敢罵出口,他擔心自己身邊有宇文護安插的耳目,所以日常言行十分足以提防“隔墻有耳”。
不提防不行,他兩個兄長就是因為行事走漏風聲,被宇文護廢殺了。
正憤憤不平間,仆人來報,說馮恢在外求見。
宇文直忽然覺得有些心虛,不過還是吩咐讓馮恢進來。
人,現在是救不了了,但拿到手的錢財和奇珍異寶,那是斷然不能退回去的。
所以,宇文直決定問問馮恢有何心愿,他可以看情況幫忙,就算是抵掉拿到手的“意思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