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區別,許多不識字的百姓,根本就無法描述出來。
導致地址、收信人的信息不全。
這就對信件的寄送,造成了極大地困擾,并且尋常百姓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離開家鄉,哪有那么多通信的需求?
所以,楚國如今正在完善的郵傳體系,其實根本就不可能盈利,每年反倒要投入大量資金來維持運轉。
即便朝廷有大銅礦“保底”,可用錢的地方還有很多,把那么多錢投入到“郵傳”這個必然虧欠的“地方”,值得么?
陳頊走在街道邊,接近一處民坊的門口,門口處有孩童在嬉戲,嬉鬧間說話的口音,讓陳頊覺得倍感親切。
這是吳興口音,所以,這坊里的不少住戶,算是他的同鄉。
楚軍攻下晉陽后,將晉陽軍民大量外遷,與此同時,從南方遷來不少百姓,在晉陽定居,當中就有不少吳興人。
這些百姓,大多是軍屬,隨軍在此落戶,生根發芽。
也有商賈連同其僮仆、家眷,在此暫居,所以陳頊有空就會來這里轉轉,身著便裝,和同鄉們聊聊天,敘敘“舊”。
聽著鄉音,仿佛自己就在吳興家鄉。
那幾個孩童看向陳頊這邊,認出了“熟人”,歡呼著跑過來,一臉興奮。
口中卻呼喊著:“郵使來了!郵使來了!!”
陳頊先是一愣,隨后轉頭看去,見街道上有人騎著馬往這邊過來。
其人身著皂衣,外有一件白色裲襠,裲襠的前后,都有碩大的一個“郵”字,十分醒目。
這就是專門送信的郵使,胯下坐騎馱著兩個鼓囊囊的布袋,看樣子,今天送來的信可不少。
郵使下馬,牽著馬向坊門走去,孩童們圍著他不停地問“有我家的信么?”,嘰嘰喳喳,像雀兒一般吵鬧。
郵使面對詢問,笑而不語,牽著馬走進坊內。
聞訊趕來的人們,很快將郵使圍住,不停地問:“有我家的信么?”
坊吏趕來,好不容易擠進人群,給郵使開路,轉到坊署,要等整理、登記信件后,再一一發放。
坊內氣氛隨著郵使的到來,變得十分熱鬧,盼著家鄉來信的人們,不肯離去,圍在坊署門口,等著郵使喊自己的名字。
被喊到名字的人,興高采烈的進去,其他人則愈發緊張,但緊張之中又有期盼。
陳頊默默看著眼前的熱鬧場景,想到皇帝曾經向他說過的一句話: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薄薄一張紙,足以安慰許多人,這種效果,光靠花錢,買得來?”
遠離家鄉、在前線作戰的將士,想不想家?想不想家人?
想,當然想。
而軍屬們,想不想念身處前線的親人?
當然想。
軍人和軍屬之間是這樣,尋常百姓難道不是這樣?
誰不想家?誰不思念親人?游學的學子,行商的商賈,外出任職、公干的官吏,還有因為各種原因出門在外,和親友們分隔兩地的人,都有通信的需求。
這種需求,也許從總體來說,不足以讓耗費巨資建立的郵傳體系盈利,但是,一個完善的郵傳體系意義非凡。
當天南地北的人們,都能夠和異地親友相對方便的通信時,達成如此效果的郵傳體系,對于朝廷來說,意義著什么?
意味著總有一天,中樞能夠做到“政令通達,直入鄉里。”
耳邊不斷響起歡呼聲,陳頊看著那些滿臉激動、拿著信件走出來的男男女女,感受到對方的喜悅。
滿身疲憊,仿佛消失得無影無蹤,再次活力充沛起來。
天下就要統一了,新的時代,就要有新氣象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