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森林之王像驢子那樣背負東西是對老虎最大的侮辱。但考慮到背的是它的食物,便是老虎自己也不怎么排斥了。
林實盡管知道人不能貪心,但想到部落里那些似乎永遠吃不飽的孩子們,他還是狠狠心塞滿了自己的背筐后,再在老虎背上掛了兩大串大雁。
只是這樣一來,一人一虎在荒野里就走得十分艱難了。
他們從早晨走到中午,才走了不到行程的一半。照這個速度,天黑也可能走不回部落了。
直到林實在河畔見到了一群麋鹿。
“我想到一個笑話,我知道你聽不懂,但我還是要說……”林實讓老虎躲在草叢里,自己折下了很多嫩草一捆捆綁好,而后遠遠扔到河畔去。在等著麋鹿去吃草的時刻,他在老虎的耳邊喃喃低語。
“話說有一天,麋鹿給兔子打電話說‘兔子兔子,我迷路啦!’兔子說,‘麋鹿麋鹿,我是兔子。’哈哈哈……好笑吧,你聽不懂,哈哈哈。”
春夏之時,到處都是嫩草,麋鹿上當的可能性不高,不過林實和老虎在遠處等了半天,總算是看到兩頭麋鹿無意間吃到了幾捆嫩草。
林實按著老虎繼續臥在草叢里,自己拎著兩截草繩上前而去,沒有多久便像牽驢子一樣,把兩頭麋鹿牽了過來。
這一刻,應該寫進歷史。
麋鹿自古就被賦予了某種神奇的意義。在史前的這個時代里,它更被賦予了更多神奇的象征。
椿生部落除了老姆手持的大骨棒子,還留了幾個麋鹿帶角頭骨。這些東西被放在山洞的深處密不示人。
這一日山洞前的空地上燒了一個龐大的火堆,老姆便將兩個麋鹿的帶角頭骨搬了出來,放在火堆的前面。
林實用過的一些物品被放入了火堆,包括那塊他炒過菜的石板。
等著火光暗淡,灰燼冷卻的時刻,老姆扶著兩個帶角頭骨道:“要是地方找好了,把這兩副角也放在那邊。”
“找好了的,就在他母親的那塊地旁邊。”領椿應答著。
老姆默哀一陣,繼續道:“我算是違忌了。他年歲不足,不應該在近處焚燒的。”
“這也沒有什么。他也不在這個地方。”領椿開解著。
老姆哀嘆道:“便是因為這個,我才要把這兩副角留給他。你們也不要嫉恨。我看他釣魚編織或者救烏雕,所用手法統統超過我所見之人,荊部落號稱巧手,也不見他們編出這些來,朝象人自稱通獸,也不能將大象這般帶回來。據我所知,僅有傳說里的椿祖有這些本事。”
“這兩副角,一來替他身骨。二來,也是我昨夜夢境里有些預兆——我夢到他將回生,從椿樹上下來,有兩頭麋鹿引領他向我走來。”
“他是能回來的。便是這麋鹿引領著他。你們記著這個,往后的傳說里多多說起,以免他回來得遲,后人忘了他了。”眾人個個應諾,暗暗謹記。
女人們一想起林實,便覺得失戀一般。孩子們想起以后再難輕易吃到魚蝦,也一個個傷心難過。
“就算他不回來,我也會帶領部落大興的。”烏雕暗下決心。
“你不行的。”蹙青淚眼搖頭。
春風吹過河灘,將余煙卷倒在青草灌木之上,遮擋了眾人大部分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