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青狠狠拍下筷子,扭頭就跑。正和大白嬉鬧的老虎出來不滿看了林實一眼,低吼一聲跟上去了。
“你這是干嘛?”其他少年不解。
“她快十四歲了。”林實解釋得漫不經心。
“那你不是更應該抓緊嗎?”
“我抓緊毛線。”林實顯得越發煩躁。這個混亂的史前,他實在是受夠了。
“所以,你是不是傻?”其他少年看白癡一樣看著他。
“吃飯都堵不住你們的嘴?不吃就滾!”
……
燈火幽幽,照不亮小黑屋的空間。石板地面上只有幾塊干地衣和一個做便桶的破陶盆。彎月兒和爭鱗在小黑屋內外相對而坐,中間放著一碗帶著酒香味的肉湯。
及鷂站在彎月兒身后一動不動,影子打在墻上天神一般。
“想不到你的臉是這個樣子的。”爭鱗端詳著彎月兒,有些感慨。之前彎月兒見她都是蒙面,她能見過彎月兒的眉眼。
“那是防止感染的。”習慣性解釋了一下,彎月兒將眼前的肉湯推前幾分道:“你先吃吧。”
氣節這個觀念還沒有出現,爭鱗端起碗,嗅了嗅之后便要伸手去抓,彎月兒急忙塞上一雙筷子。
先是握著刀一般用筷子插著小口慢嘗,大概還帶著幾分防備,幾口之后,爭鱗便開始狼吞虎咽了。肉應該是某種禽類,但這般煮過后她已經分不出是哪個禽鳥了。里面有爽脆的食材,拈在手里看到竹節才知道是竹筍。從沒有想到竹筍是這個味道的。
油,酒和鹽的結合,加上肉香和竹筍,簡直打開了爭鱗味蕾的新世界。連骨頭都被她嚼巴嚼巴吞了下去,湯水更是一滴不剩。
“這是我們林實煮的。”彎月兒解釋了一句。
打了一個幸福的飽嗝的爭鱗怔了怔,一種奇怪的感覺在身上流淌著,讓她身上多了一股奇異的溫暖。她止不住吧唧了一下嘴巴,回味了一下嘴里的余味。
彎月兒繼續陳述著:“根據他的安排,我在這段時間里除了要給你治傷之外,還應該告訴一些我們做這些的緣由的,大概是別讓你們誤會的意思。但我自從迷上了這些醫術之后,嘴便笨了很多,很多話都不會說了。”
“你現在可以說說。”爭鱗緩緩抱臂。
“從哪里開始說呢。”彎月兒尋找著切入口,“嗯就說這個小黑屋吧。一會兒我們走了之后,這么沒有亮光,因為有兩層墻,所以也不怎么聽得到外面的聲音。這會讓人懼怕,讓人胡思亂想。這是我們天生對黑暗的恐懼,并不是這黑暗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你只要別怕,幾天時間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的。我們也會每日送飯的。”
“嗯?”爭鱗看看周圍。
“林實說生存才是我們要追求的終極目標。只要這個受到了影響,很多事情就得做出改變。他尊重大家的圖騰和信仰。但有時候部落之間的隔閡也確實會影響大家的生存空間,這個時候就需要打破隔閡,相互合作了。”彎月兒開始背書。
爭鱗一頭霧水。
“嗯,簡單點說就是,白川人和椿生部落之前雖然有點仇恨,但該死的人已經死得夠多了。現在也已經影響到了其他人的生存,所以我們應該確實摒棄這些仇恨,共同為了生存努力奮斗。
他制定出了讓白川人贖罪的規則,只要白川人照著這個去做,他便也不會放棄白川人。盡量保證大家都能夠生存下去。只要大家都認同這個觀點,大家便是一個集體的,便要相互配合……
他也為這些做過很多事情的。你沒有看到,他有一種釣魚的天賦,現在河上風冷,他也一天天在河里飄著……
而且他也確實是有本事的。以前……只是一個春秋……要是白川人奴役期滿,沒有什么重大意外,我們也可以在東面或者西面給你們建一個寨子,和我們現在住的一樣,到時候你還是首領,不過那時候應該叫村長了……”
彎月兒不是一個合格的說客,但她記性不錯,林實說的很多話她都記得,所以她能夠比較完整得記下來,包括林實畫的餅。
爭鱗第一次接觸這些概念,她的手已經放下來了,不住撓幾下頭發,腦子里滿是“真是這樣?可以這樣?還能這樣?”的問號。
不多久,彎月兒提燈離開,爭鱗陷入了安靜的黑暗,她終于漸漸明白了一些彎月兒說的話。她真的開始有些恐懼,跟著倒是釋然起來:“還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