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過去了,整個雁門關幾乎都被狼騎翻了個遍,卻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能用的武器,盔甲都被帶走了,糧食更是一點沒有,這讓呂布放棄了暫時在這里駐扎的想法。趁著天色還早,他決定繼續向前。這里讓他感到陌生。
他必須搞清楚發生了什么。
“快快快,再有半天我們就到雁門關了,那里有十萬守軍和二十萬人吃十年的存糧,我們肯定可以活下來的!”
大道上,一群衣衫襤褸的難民縮著身子,互相攙扶著,其中不乏衣著光鮮,曾經身居高位之人,可惜如今亂世,皆為螻蟻。
這群人大多數操著中原口音,跋涉了近千里,東躲西藏早已耗盡食物,現在已經有不少人只能沿途摘取野果草根果腹。長期的營養不良使得這些難民一個個越發面黃肌瘦,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一片。
“娘,我餓...”人群末尾,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女孩走的愈來愈慢,低著頭,喃喃說道。
她的母親支撐著疲憊的身子,半跪在女兒面前,將她擁入懷中。母親又何嘗不知道,女兒已經接近三天沒有吃到一點東西了,可惜她一個瘦弱的女子,哪怕是草根和樹皮,又哪里搶得過那些仿佛餓狼一樣兇狠的男人?
“咕咕...”不僅是女兒,就連她的肚子也沉不住氣,抗議起來。如果再不進食,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半天之后。
“噓...”女人從懷中摸出一小塊早已看不出原本模樣,皺巴巴黑漆漆,還帶著女人體溫的“餅”,對女兒做出個噤聲的手勢。年幼的女孩看到食物,頓時喜笑顏開,剛想接過餅,卻被另一只陌生的大手突然一把搶了過去。
母女愣了愣,抬頭正看到一個穿著官服,腰上配刀的男子,他正捧著搶過來的黑餅跑到不遠處一個衣著華貴的青年邊邀功。
女兒愣在原地一動不動,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干瘦的母親跪在地上向著那個“大人物”爬過去,一邊跪著一邊磕頭,似乎想要討回自己救命的食物。
衣著不凡的青年看了眼那個男子手中的餅,沒有絲毫興趣,一巴掌將其打翻在地,還用靴子用力在上面踩了踩,尖聲叫道:“瞎了你的狗眼,這種垃圾,是我這樣的人吃的嗎?滾下去”
配刀男子不敢有怒色,只能臉上陪著笑,不斷的彎腰道歉,直到青年走后。這時,他看到身邊跪著磕頭的女子,怒氣頓生,只覺得自己受到的屈辱都是由這個女人帶來的。
狠狠一腳踹在女子的腰腹,力道之大,將這個瘦弱的女人踢地在地上滾了兩圈。感覺還不夠解氣,配刀男子又接連幾腳踢在女子的后背,后者不敢有絲毫怨言,只是不住地磕頭,咬著牙,一點一點向前爬,想要取回那一小塊被踩碎的黑餅。
可能是踹夠了,男子后退了兩步,任由女人從地上慢慢爬起,用胳膊撐著身體,爬向前方。突然,他嘿嘿笑了,走到那餅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女人低垂的頭,他開口:“你想要?”
女人不住地點頭,額頭磕地地面砰砰響,滲出血來。
“啪!”一只腳踩在了黑餅上,連帶著踩碎了女子心中最后的希望。她瞪大了眼,只能看著那只腳踩了又踩,用力碾下。當再次抬起來的時候,只剩下一堆黑色的和沙塵混合的不明物。隨風飄散。
“餓死算了,老女人,我呸!”配刀男子一口唾沫吐在女人的頭上,一腳將其踹開,趾高氣昂地離開,只留下跪在地上,盯著那片渣滓發愣的女人。兩行清淚從她布滿灰塵的臉上劃落。
這時,她的女兒再也撐不住,和其他人一樣,永遠地倒在了逃亡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