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體內血色能量的護持,使得呂布不會被疫病感染。但若是他想要將這股能量傳輸到別人的身上,想要用其治愈他們,則根本無法傳輸。
桌上,散落著十多張粗糙的草紙,字跡有些稚嫩,最上方的草紙上,字跡甚至還未全干。呂布很容易地就認了出來,這字跡,是屬于狼騎中的一個‘異類’,來自洛陽的張琦。
他本是洛陽一書生,卻費盡艱辛跑到邊塞,持戈作了一個城門將。若非是看他馬術精湛,并且識字能寫,并且飽讀兵書,呂布也不會將他收納進入狼騎。而他的字跡出現在了這里,很顯然,他本身也兇多吉少。
呂布的目光微微在桌邊掃過,很容易就看到了一個身體宛如蝦米一樣蜷縮在桌下,早已氣息全無的尸體。
年輕稚嫩,帶有幾乎抹不去的書生氣息的臉龐,卻從里透著一股死氣。他早已僵硬的手掌中,還握著一支狼毫筆。
桌上并未有墨,而這粗糙草紙上的字跡,卻是一片讓人觸目驚心的暗紅色。呂布低頭望去,這才注意到,那狼毫筆的筆尖,正對著張琦的嘴角。
這些用來寫字的墨水,盡是他咳出來的血。
微微嘆了口氣,呂布將桌上散落著的,有些沉甸甸的草紙收入懷中。最上方的那封,甚至還未寫完,呂布微微掃過幾眼,打算有空的時候幫助他補完。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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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這處靜謐大院,僅僅只有一墻之隔的院落中,早已擠滿了衣不蔽體,皮膚生瘡的疫病者。
這些幾乎已經能夠看到自己死期的人們,臉上寫滿了恐懼,耳邊盡是低低的抽泣聲,無論男女。新加入的患病者,在被架著送入其中的時候,就會被其中悲傷的氣氛所感染,并且融入其中,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們,放聲哭了出來。
這些沾染上疫病的不少老幼,而青壯年也一樣有許多。若是可能,根本無人愿意靠近這里,但其中死去的尸體,若是不及時清理掉的話,只會引起更大的麻煩。
幾個被征用的年輕民夫渾身上下包裹在衣服中,不留半點皮膚暴露在外。若是可以透過蒙在他們面部的布條,就會看到他們的臉上,盡是嫌惡與恐懼。
他們手中還拿著沾染著污黑血跡的草席——關內物資被掃蕩一空,就連裹尸的草席,都是用了再用。
若是說一同長途跋涉,不遠千里從中原逃離到此,讓這些難民之間積累了些許情誼,但在瘟疫前,這薄弱的情誼卻盡數破滅。
即使是裹地嚴嚴實實的運尸人,在出入這大院的時候,也不敢保證不會被疫病悄無聲息地感染。他們的內心一邊咒罵著逼迫他們前來搬運尸體的那些大頭兵,一邊嫌惡這一群賴著不死患病者。
當然,這些話他們是絕對不敢在明面上說出來的,只好在心里過過癮。
簡陋的草席鋪開,這些運尸人兩人一組,分別抬住首尾,將一具具尸體丟上草席,動作快速粗暴,仿佛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多待。
一些氣息微弱,緊閉雙眼還未死透的患病者,有時也會被這些民夫看錯,以為是尸體。就這么抬起朝著鋪好的草席上一摔,原本還能再撐半個時辰,結果一聲悶哼,直接就絕了生息。
他們這樣粗魯的做派,盡管落在了一些患病者的眼中,但卻無力指責,或是反抗什么。已經被疫病摧毀了**與心智的他們,只能在一片絕望中用力地呼吸糜爛的空氣,祈求自己能夠多呼吸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