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城外的烽火已經熄滅,而這座趙國的邊關重鎮也換了一個新主人,被逼入絕境的趙軍終歸還是選擇了投降,而隨著桓齮帶領三萬原籍雁門代郡趙軍并一萬秦軍自雁門一路向東,掃蕩長城一線的匈奴游騎,并重新占領代郡后,因投降而人心浮動的趙國降兵也終于安靜了下來,嬴政用自己的行動安撫了他們的情緒。
李牧,這位降將,在秦軍的待遇并不差,但這位原趙國大將軍卻越來越疑惑了,他至今都沒能搞清楚嬴政真正的目的,自雁門大戰后,已經過去了十天,而在著十天中,秦軍除了收繳趙軍降兵的甲兵戰馬之外,一應供給和秦軍自身絲毫不差,這在李牧看來簡直不可思議,但他的疑惑卻無人解答,因為自投降后,他再也沒有見過嬴政。
在李牧疑惑的這十天中,嬴政并沒有閑著,他在忙著思想教育工作,這一招同樣來源于后世,在兩千多年后的那場決定歷史走向的戰爭中,培養降兵為自己效力的舉措在嬴政看來簡直是神來之筆,而嬴政此時同樣在用著這種方法。
當然,他沒有那么多的專業人才來完成這件偉大的任務,所以他的目標從來都不是趙軍的普通士卒,而是所有擔任百夫長的趙軍下層軍官。
這些人人數并沒有那么夸張,卻是構成一支軍隊的重要基礎,況且這些人雖然地位不高,但在趙國境內,這些人卻是底層官員重要來源,若能徹底收服這些人,那么日后秦國對趙國的占領將會因為這些人而構建出一個牢固的基礎。
而在十天中,對于不超過兩千人的百夫長一級的趙軍降兵,嬴政已經完成了自己的改造計劃,不過,還缺了最后的一個催化劑,讓他們徹底對趙王失望,為了完成這最后一步,嬴政決定放了十萬趙軍,然后再讓趙王將這十萬趙軍送到自己手中,到那時,這十萬趙軍將會徹底屬于自己。
所以,在李牧被俘的第十天,李牧見到了嬴政。
李牧的疑惑并沒有因為嬴政的召見而解開,反而產生了更大的疑惑,因為從嬴政召見他后,一直在詢問關于長城之外的匈奴東胡的事情,同時向自己介紹著秦國隴右之西的情況,這種情況在李牧看來完全是在聊天,而嬴政身為秦王,是絕對不可能毫無目的地和一個降將閑談的。
終于,在李牧的困惑中,嬴政說出了一句令李牧震驚的話,“孤準備釋放十萬趙軍,讓其南下攻打如今已經深入趙境的匈奴。”
“大王為什么要這樣作?”李牧不僅沒有絲毫的喜悅,反而擔憂起來,誘惑太大了,其中或許更掩蓋著致命的陷阱。
“原因很簡單,秦趙之間雖然是敵人,但畢竟都屬于中原之民,我們怎么打都可以,但絕對輪不到胡人插手,孤絕對不能容忍匈奴人在我中原大地肆虐。”嬴政解釋道。
秦王真的有如此赤誠之心?李牧在心底自問道,絕無可能,作為一國之君,有的英明英武,有的殘暴不仁,有的昏庸荒淫,但無論什么樣的王,永遠都不可能和天真赤誠掛邊,世人誰不知道當年宋公的不得半渡而擊的笑話,從那以后,隨若說哪一位君王有君子之風,天真赤誠,簡直比罵對方都要來的狠。
”將軍似乎不信?“嬴政問道。
”我的感情告訴我,我應該相信秦王,但我的理智卻告訴我了一個相反的答案。“李牧無奈道。
對于李牧的質疑,嬴政毫無羞惱之色,而是問道:“李將軍覺得孤的胸懷有多大?”
“我不知,但想來,絕對不只只是一個秦國那么大。”李牧回道。
“是秦國。”嬴政回道。
“大王心中的秦國有多大?”李牧問道。
“孤的秦國將囊括七國之地,臨淄,薊城,邯鄲,大梁,壽春,新鄭,從太陽升起之處到日落之地之處都將插上我秦國的旌旗。”嬴政自信道。
“大王的秦國確實很大,但這就是大王釋放十萬戰俘的原因嗎?大王應該知道,這十萬戰俘再回到趙國后,未必會感激大王,反而有極大的可能成為大王你統一天下的障礙。”此時的李牧已經明白了嬴政的目的: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