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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壽宴過后,整個江寧的焦點,慢慢轉移到了下月的七夕。街坊瓦肆,燈籠生意越發紅火,濃情蜜意的氛圍,漸漸熏染了這座城市的氣象。
忙完一段的柳笑儂,終于可以抽出空來處理自己的私事。自從上回幫忙燕伍班張羅包公戲后,白璟跟他的關系總算是破了冰,雖然談不上好感,但起碼能說上兩句話了。
眼下,又不知道從哪里翻來的新主意,壽宴第二天早上,他身穿荊麻,腳踏草鞋,背著大砍刀,一個人提上六禮束脩,上門拜師學藝,把泰伯嚇了一跳。
“我說柳公子,您這又是整的哪出?”
柳笑儂執弟子禮道:“好男兒應當仗劍行俠,懲奸除惡,小子仰慕燕伍風尚,特此求學武藝,上可保家衛國,下可周全妻兒,希望老泰翁成全!”
泰伯左右不是,叫來纓紅和陳利來規勸,不想他意志堅決,最后只能白璟自己解決。
白璟淡淡道:“你出身富貴,家境殷實,我們這種游方戲班,多是鰥寡孤獨,與你云泥之別,又豈可同園而習,你還是回去吧。”
柳笑儂卻是不卑不吭:“圣人有云,有教無類,若以出身定論,白姑娘未免太過狹隘。”
白璟想不到他如此難纏:“我們燕伍班戲員都會拳腳功夫,你不通武藝,不能入園。”
柳笑儂從容應答:“據我打聽,陳兄實不通武藝,不也身在戲班,還娶得纓紅姑娘為妻。”
陳利樂道:“我可是龍威虎膽霸王槍第十八代傳人,你這么說話很危險的知道嗎。”
柳笑儂則是繼續游說:“白姑娘,誰也不是天生武藝非凡,笑儂雖天資魯鈍,但一腔熱血,可昭日月,只要你給我一個機會,我必能證明我是習武良材!”
白璟被他纏的沒轍:“那好,在我們下月離開江寧之前,你都可以在戲班修習,只要最后能接住我三招,你就可以進戲班。”
柳笑儂心花怒放:“那行,一言為定!”
從此之后,燕伍班的看棚里,又多了個端茶送水的“免費雜役”,就跟陳利的成長軌跡如出一轍,劈磚吞劍、胸口碎石、爬竿噴火、倒立空翻……但同樣是一無所長,最后只能打發到看棚,端茶送水,扎扎馬步。
陳利就舒服了,干雜役也能有個副手,他直接可以撂了挑子,跟客人一樣喝茶看戲聽小曲。
這時,白璟從前頭經過,柳笑儂趕緊把擦過的桌子又抹了一遍。
陳利看樂了:“我說阿笑,追個女人而已,至于奴顏婢膝成這樣。”
“你不也一樣,三更半夜的去城東瓦子買玉峰露。”
“誰說的!”
他話音剛落,纓紅就站在了他面前。
“去買玉蜂露。”
“昨兒不剛買了,你那鸚鵡當飯吃啊……好好好,我買我買。”
他瞪著一邊偷笑的柳笑儂:“我這是愛情。”
等陳利從東城跑回西城,這都天都黑了。戲園子里點起燈,看臺上在演《鍘美案》,不過氛圍不大對,人全部圍在中間,他擠進人群一看,居然發現是那袁天師坐那兒喝大酒,還強拉著纓紅,一身酒氣,滿嘴葷話。
“你這怎么做生意的,陪客人喝點酒都不行?”
旁邊都是客人,纓紅不好發作:“這位客人喝醉了,我找人送您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