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老頭從來沒說過,但應該是從道觀偷的。”
“這么確定?”
“因為老頭經常喝醉酒,他說手里沒錢了,就回道觀拿,有時候拿字畫,有時候拿銀子,說夢話經常念叨什么左三下六,申子寅卯,乾進坤出取直中……”
左三下六?陳利心頭一震,掃了眼房間,指的是地磚?不對,身位朝向不同,根本不能判斷左右。他又把目光鎖定在了那個大書架上,書架貼墻而立,比成人高兩頭,中間以隔板分成數十小格,書籍塞滿。
他從左往右數到第三列,又從上往下數到第六行,正好是挨著地的那一格。
他把書翻出來看,頓時有些失望,都是道德經而已,也沒什么夾層,但等他把書放回去時,書籍磕到底板,發出的清脆聲,引起了他的懷疑。陳利屈指敲了敲,再敲了敲旁邊的底板,明顯這塊很空。
他仔細觀察了下,順著縫隙慢慢往上提,當木板被挪動的那一刻,他緊張的感覺心都要從喉嚨里跳將出來!
“成平——”這時外頭突然傳來人聲,“這人都跑哪里去了,這灑掃的物事兒怎得隨地丟棄。”
陳利來不及打開暗格,趕緊把書塞回去,找地方躲。可東看西看,只有供著老君像的香案,因為壓著一塊黃布,垂下來正好可以藏住一人。他貓著身子堪堪爬進去,門也吱呀一聲開了。
陳利只能借著底下的一條縫,看到道士的靴子徑直往這邊走來。
這么快就發現了?
他心砰砰的跳,還好那雙靴子走到他跟前就停了下來,然后又退了幾步,雖然看不到上身,但聞到空氣里的香燭味,應該是在上香,嘴里還念念有詞。
“弟子罪孽一生,罄竹難書,上不濟家國,下愧于恩主,數十年來遠遁世外,茍全山野,立志除魔去障,卻不想反受其制,屢屢涉險犯忌,不堪回首。如今諸事雖定,但弟子已泥足深陷,積重難返,余生怕是再難與之斷絕,弟子有愧老祖教誨……”
陳利正好聽了個墻角,這老道果然有問題,但你倒是都說說清楚啊,怎么個一二三四五,這說一半藏一半,聽的人云里霧里。
老道唏噓感嘆,跪下來朝著老子像三拜九叩,正巧,眼角余光瞟到了蒲團前的一撮泥垢,不禁身形一滯。
道觀一向灑掃潔凈,少見污垢,這丹房更是每日灑掃,照理說不應有此泥垢出現,而他自己也絕少下山,更不可能鞋底沾泥。
陳利看不到對方神色的變化,只發覺對面的身形停滯了小會兒,并聽到表達疑問態度的鼻音聲,然后,就有一只手伸了下來,拿起這小撮泥垢。
糟了!肯定是上山的時候鞋底沾上的,陳利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