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以前,乃是北宋時分,黃河在濮陽決口重走故禹河道,經由大沽口奪海河支流衛河入海!很少有人知道,那一次的黃河改道,從古禹河道之中沖出了一件東西,陳摶真人命弟子在如今的三岔河口將那東西截下,就地修建了這座天后宮鎮壓,從此,大沽口便有了再邪不過天后宮的傳說!”
他沒有回頭,從望海樓上凝視著三岔河口,南北運河交匯,多條水系環繞的奇景。
望海樓的倒影在水中搖曳,崔不二面色凝重,緩緩從樓梯口轉了出來。
他嘬著牙花子,一副混不咎的樣子,大大咧咧道:“那傳說我也聽過,好一面黃帝寶鏡啊!相傳那是黃帝賜予大禹治水所用,卻因為黃河河妖截殺,大禹誤將寶鏡跌入黃河之中,后來河流改道,漸漸掩埋。直到北宋時分,一場大水,黃河決口,又流經古禹河道,才將那寶鏡沖出。”
“陳傳老祖能掐會算,算到了此節,便派遣弟子來三岔河口將寶鏡打撈了上來,這直沽寨的百姓知道此事后,便跪求真人將寶鏡留下,一通哭鬧,才修建了這座天后宮供奉寶鏡!大沽口也從此成了水路要樞,有寶鏡鎮壓南來北往的水鬼河妖,保了一方平安啊!”
“教主是何等人物,不會連這大沽口百姓賴以生存的寶鏡,都要圖謀吧?”
崔不二吊兒郎當,沾染了大沽口江湖的三分痞氣,笑著問錢晨。
“寶鏡……”錢晨笑了笑:“那東西要真是寶鏡,為何不供奉鏡主,而起名為天后宮?天后者,鼎母救苦之應身也!”
崔不二叫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這天后宮的寶鏡高懸,任由是誰也動不了,經由三岔河口過得妖魔鬼怪,沒一個能在它天底下,再沒有比天后宮還適合它待的位置了!”
“上游的九河里有九條龍!黃河故道中亦有一只河妖等了一千余年,海外洋人運送仙藥的船隊,已經進入渤海。”
“北方關外的仙家被舊神驅趕著南下,南方的道士卻要護送尸王進京。”
“河妖、尸妖、龍妖,還有外洋來的一只海妖,四大妖魔具被那東西阻攔在這三岔河口……崔老道,小殃神!要么你找到那東西,把四妖都收了!要么,你就等著大沽口妖魔匯聚,生靈涂炭吧!”
錢晨施施然道:“我可以告訴你,它是一個爵……骨爵。鼎器演化而來的酒具,由龍骨所制,沉在……這三岔河中!”
崔不二心中一時劇震,等到他回過神來,望海樓上空空蕩蕩,哪里還有錢晨的影子,但他又擋住了下樓唯一的道路,卻不知錢晨是如何離開的。
來到欄桿前,崔不二俯視下方的三岔河口,卻見那河面上望海樓的影子微微蕩漾,因為今夜的月色極好,幾乎能照出他崔不二的影子來。
但這一刻,他竟然從河面的倒影上,看到了一個影子沿著樓梯緩緩下行,可回頭去看,樓梯位置卻是空空如也。
就像是錢晨走入了河中的影子里。
亦或是那一刻,河中的望海樓和崔不二所在的望海樓顛倒,換了一景!
距離三岔河口不遠處的鈔關浮橋前,便是夜里,往來的船只也不少,稅丁要挨個驗過稅鈔,才能放船入關。
這天下兩大鈔關,一是京師崇文門,二就是大沽口的運河鈔關。
雖然已經過了子時,但稅丁張老四的眼睛卻亮的和燈泡一樣,只因為這過稅如過鬼門關。人家崇文門的鈔關稅丁,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威風差使,三品以下的官員,任由他是百里侯還是給事中,要過崇文門沒有不被騷擾的。便是一個小布行李,都要翻檢三遍。
要不耐等待,或者有親戚女眷過關,非得使足了銀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