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指兒帶著袁老三在旁邊的客座上坐定,袁老三探頭去問:“這紅樓鬼船,真那么大麻煩?官府都解決不了?”
衛河幫舵主苦笑道:“他是北運河的,我是南運河的,鈔關浮橋還沒過南運河!為什么紅船一過,他就急著來找我通氣了?我們上下兩河斗了這么久,哪年不死人啊?”
潞漕幫舵主臉色陰晴不定,吹了一口茶盞,又重重放了下來。
“前日里山東大旱你知不知道?”
“聽說過,已經有人往大沽口逃荒了!”
“昨日的紅樓鬼船和以往不一樣……”
衛漕舵主一臉凝重說起了昨天發生的事情:“前日鬼船便已經來過了一次,但諸多江湖同道與之斗法,雖然敗多勝少,卻也暫時打退了鬼船。那紅燈照的法術,也不過是一些人皮燈籠,用青銅法鏡聚長明燈光,符箓,密咒,紙人紙船定河法,銅盆覆船法,都試過一回,并非無用。”
“昨夜,我們更是請大沽口的奇人,王家紙扎鋪的扎紙王出手,仿照前日里記下的紅樓鬼船的樣子,扎了一個一抱粗,雙臂張開那么長的大紅紙船。”
“紅紙船兇啊!”
“我們用十二只大公雞的雞冠血將其染紅,在船的里里外外都寫上經文,然后請一眾有法力的和尚道士出手,將紙船放在了一個徑直一丈的大銅盆里面。然后好多奇人異士圍著紙船念咒,將念力加持其上。”
“就準備等紅樓鬼船來了,用銅盆覆船法,將其傾覆。”
“但昨夜來的不是紅樓鬼船啊!”
衛漕舵主臉上浮現了驚恐的神情。
要知道即便是運河行船,也是賣命的活計,能當上漕幫舵主的,無一不是將漕幫的道途走到第四步以上,被尊稱為丹境的大修士!
“昨夜里,莫約是戌時五刻,那滿是紅燈籠的鬼船就出現在了河面上。”
“我們漕幫請來的各位法師、道士、和尚圍繞著大銅盆開始念咒,卻是要以念力攝取鬼船,將其寄托在紙船之上。”
“待到鬼船近了一些,領頭的曹道士伸手往紙船上一指,抵著那大紙船,喝道一聲‘定’!”
“那鬼船果然走不動了!任由它如何往前行駛,河水嘩啦啦的從兩邊流過,都在河面上動不了,因為那銅盆乃是我們問天后宮、沿河三百里,所有的寺廟大戶要了他們的銅油燈,然后融化打造而成。”
“這銅盆覆船法并非全然的呼形喝名之術,而是匯聚南北運河三百里的氣機于銅盆之中。”
“縱然鬼船厲害,但它也是船,銅盆覆船法定的不是船,而是河!河水不動,鬼船如何能動?”
“然后曹道士撤了手指,鬼船才得以緩緩向前,因為剛剛那一會本就是一次試探,待到試出鬼船也要中我漕幫的銅盆定覆船秘法,便要放鬼船過來,然后大家一起將銅盆中的紙船掀翻,給紅船一個厲害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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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鬼船來到了距離浮橋河面莫約五六米的地方,船上的紅燈籠一瞬間就變了!”
說到這里衛漕舵主眼中滿是恐懼,他壓低聲音:“紅燈籠一瞬間全都換成了白燈籠!那時候我們就是一愣,但曹道士很快便笑道:‘小道爾!紅樓鬼船伎止于此!’說罷便伸手一揮,大袖覆蓋過銅盆,再出現銅盆中的紅紙扎成的大船,都變成了白紙!”
“我等俱都叫好,那時我也暗暗欽佩,不愧是無極觀的觀主,法力儼然不凡。”
“可那時候,我們誰也沒注意,紅樓鬼船全換成了白燈籠后,便止步不前,甚至靠著岸停了下來,那些燈籠一個個的放到了水面上,流向浮橋,仿佛指引著一條道路。”
“我等看到那白色的燈籠一個個漂浮過來的時候,便拿竹竿子去挑它,把白紙燈籠翻過來,卻看到了一個人頭……”
“白燈籠,扎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