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涂紅抹綠的紙人栩栩如生,便是明珠寶玉珊瑚,也有九分的相像。
紙人紙馬的后面,就是一口口青花瓷大缸,然后才是一具棺槨,青石的享桌,上面放著一口銅槨。
這里還不是主墓室,棺槨停放在此,也不知陪葬的是誰。
九幽將軍看著這占據地宮一半的紙人,面容也是一驚,土夫子挖墳掘墓無論口中說著多少種道理,落到實處無非就是‘寶貝’兩個字,看到這些紙扎的陪葬,便先是一驚,繼而便是一怒。
“這王陵般的規模,陪葬怎么這么寒磣?”
“別說是漢王侯墓了!就算是有點錢的平民百姓,也不至于都用紙扎的陪葬啊?這東西不用火燒了,埋到地里算什么事?”
幾個年輕的土夫子忍不住叫了起來:“別給他張三指干了!糊弄爺們呢!”
老成些的土夫子卻都面色凝重,九幽將軍卻長長吐了一口氣:“紙人道……”
“縱然是前朝權傾一時的大太監,最終也殉了亡國之君,那種情況下起的墳塋,哪有什么陪葬?乾朝入寇的那群胡擄,能有那么好的心思?”老成一些的土夫子回頭呵斥道:“他家的皇帝都未必能有什么好東西,這位窮的可是一絕。”
九幽將軍抬手阻止了他:“窮且益堅,不是什么壞事,更何況他殉國而死……莫出惡言。”
“雖是紙人,但直沽的扎紙王只怕也未必能扎的出來這些東西。”
“它們點了睛,只怕都通了靈,都給我注意點!”
九幽將軍轉頭看向通神老道,問道:“道爺研究了這么半天,可研究出了什么名堂來?”
通神老道翹起大拇指:“不比您這出黑狗吠月,金雞喚日,顛倒陰陽的厲害把戲。本來您說這是命燈,我還以為您忌諱那個‘冥’字,但現在看來,此燈非陰非陽,果然是‘明燈’。映照的非但是此地主人的命,更是天地之命。”
“這天地是大墳,墳是小天地。”
“您說的精辟!”
“燈落于東南,鏡放在西北……”
通神老道指了指他們所在的盜洞,這里就是地宮的西北角。
九幽將軍身邊,一人捧著青銅鏡,映照著下方。
小黑狗縮在九幽將軍的腳邊,鏡子里正倒映著它。
“就不知鼎在何處?”
通神老道這話卻是點破了九幽將軍施展的儀軌。
此界象征之物,以燈、鏡、鼎最為貴重,故而九幽將軍以明燈代日,銅鏡代月,然后黑狗吠月,喝退銀月,金雞破曉,喚出金日,在墓穴這個小天地中顛倒日夜。
讓此墓的時序進入白天!
如此一盞明燈映照此墓穴,鎮壓邪祟,墓穴猶如暴露在大白天的陽光之下,什么邪祟都要先虛了七分。
比起挖墳敞日,還要厲害。
沒看見那些通了靈的紙人一個個都歸復本相,邪氣盡消嗎?
只是通神老道雖然道行不凡,卻也漏了一處緊要之處,那日月寶扇對應的乃是陰陽大道君的真形,亦是一樁極為重要的法器,九幽將軍以扇代鼎,布置的‘小天地顛倒陰陽陣’,另有操縱的手段,那日扇每扇一下,就象征著太陽高出一分,什么妖魔鬼怪面對此扇一扇,都要魂飛魄散。
扇了三下便是正午,威力最大之時。
但后面三扇就一次比一次弱,第六扇后黃昏日落,此陣威力便收斂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