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地宮中突然有一聲極為短促的啜泣,所有人都看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
有人帶著哭腔,道:“我……我沒有聽錯吧!”
“好像有哭聲!”
這時候若有若無,婉轉凄涼的琵琶聲仿佛從遠方傳來,這時候所有人都感覺到不寒而栗。
因為那琵琶聲,哭聲仿佛自身邊傳來,苦耕已經瞪著眼睛死死盯著那銅槨,自己的法器,銅煙鍋提在了手上,準備隨時敲下去。
范存卻搖頭:“不是從棺槨里傳出來的。”
他的眼睛盯著一個方向,鎖定了哭聲的來源,苦耕卻眼神一縮,疑道:“為什么我們聽不見的聲音,你先聽見了?而且你一說,我們都聽見了!”
范存沒有回答,而是凝視著一個抬起袖子,遮住了臉,宛若舞蹈的紙人宮娥。
“你懷疑他?”九幽將軍冷聲道:“可方才若不是他,我們早就被血太歲給吞了!”
“我沒有懷疑。”苦耕平靜道:“但有時候,聽到,見到,知道,本身也是一種危險。它能讓一些東西借助我們的感知跨界而來……而且,血太歲似乎對他有著別樣的‘興趣’。”
九幽將軍一時無言,以他的眼力,自然也看出來血太歲對范存的‘偏愛’。
此時范存依舊死死盯著那位宮娥侍女,這時候,或許是風吹,或許是他們擾動了地宮的空氣,紙人豎在面前的袖子,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一開始是紙張在風中的顫動,很快顫動變成了布料的柔軟。
紙人身上僅剩的一絲僵硬和不協調,都化為了柔軟……
宮娥緩緩放下了衣袖,露出一雙哭的通紅的眼睛,淚眼瑩瑩,惹人戀愛,眼中全是真摯的悲切,比活人更像活人。
這時候,那些紙人都紛紛開始動了起來,有人輕撫琵琶,有人打著鼓,舞女宮娥下腰舞袖,樂師鼓樂縱歌,一支宮廷樂隊,漸漸在眾人面前活了起來。
唰!
九幽將軍架住了苦耕探來的煙鍋。
苦耕依舊淡淡道:“我只是讓他別去看那些東西,你們還沒發現嗎?那些東西都是因為他活了過來!”
九幽將軍卻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凝視著那些活過來的紙人,低聲道:“收起你的小心思,這些東西都是舊物,是來自秘史更下層的東西。須知,墳墓之中,不怕惡鬼,不怕尸變,就怕舊物活了過來!”
“鬼魂、僵尸乃至邪祟,都是活著的,它們是從歷史中走過來的。但舊物,是塵封于歷史的東西!”
“紙人道的忌諱之一,便是將紙人存放太久,久而通靈!表面上的原因是害怕紙人點睛之后,成了氣候,盜取人的造化。但真正的原因是因為紙人像人,卻是一件死物。所以它既留在了過去,又有可能‘活’到了現在,有可能被遺忘在秘史中!”
“如今,那些通靈的紙人沾染了血太歲這等造人之物,似人非人為妖!”
“長生圣境的特征,就是妖!”
這一刻通神老道的念頭如電閃過,憑著魔頭的本能,從九幽將軍的這一句話中,他揣測出了許多東西。
“你是說,似人非人,從歷史中走出,是成就長生圣境的兩大條件?”
通神老道眼神閃動,突然出聲問道。
九幽將軍眉頭一皺,看向通神。
“看來長生圣境,并非只是為了長生把自己煉成妖異那么簡單,那些人成就的法門也不是尸解,所以,關鍵不是不死,而是歷史。長生圣境,亦借助了秘史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