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神老道無奈嘆息:“那我們有得選擇嗎?”
楊勤默然無語,回頭看向那停放在青石享桌上的銅槨,銅棺槨沉重厚實,就像將一人活活封在棺中葬了進來,銅棺的紋路是兩棵糾纏在一起,陰氣深深的大樹,怎么看,怎么不祥。
“開棺好說,但開棺之后,里面的東西怎么對付?還是先想好吧!”
楊勤只丟下這一句話,便讓開了身子。
九幽將軍凝視著銅槨,嘆息道:“土夫子行走于陰陽兩界之間,往來于過去和現在,憑借著便是生者和死者的契約與規矩。如今能依仗的,也無非是這些罷了!搞些祭拜儀軌,看看能不能讓墓主人放我們離去。”
“我想想,此墓的主人若真是那位承恩太監,唯有用補天修陽祭,或是請奉殘人祭,要么我們給他補上些什么,要么我們也跟著去掉些什么,才能滿足交易的條件,讓我們平安離開。”
話音剛落,這里所有男人都不禁夾緊了雙腿。
楊勤咽了咽口水,顫音道:“還是先說說補天修陽祭吧!”
九幽將軍面露不滿之色:“若是補天修陽祭那么容易,你以為我會說下一個?大家都是男人,如果有選擇,誰都不想的!”
他掏出一柄銹跡斑斑的小刀,嘆息道:“自從知道我們要來這中官墳,我就已經準備好了!”
“那,這就是我重金從皇宮大內請來的,宮里傳承數百年的刮命刀,刀下已經不知道去了多少男人的勢,就連這里埋的那位公公,昔年未必也不是這柄刀下之殘根。”九幽將軍看著那漸漸逼來的無數紙人,把刀一遞:“你們是客,時間不多了!你們先來……”
楊勤看著那把小刀,屁股夾得和臺鉗一般,從牙縫里擠出話來:“補天修陽祭!說!”
九幽將軍面如死灰:“無論何等的補天修陽祭,都要找到公公原來那話兒!一般公公入土,為了列祖列宗,成個完人,怎么也會把那寶貝陪葬。找到那寶貝,才有施展補天修陽祭的基礎。但這位公公死于兵災,匆匆下葬,注定成不了一個完人了!”
楊勤現在也跟著面如死灰:“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提那補天修陽祭?”
九幽將軍仰頭嘆息道:“此法不成,乃天意也,并非我祖師傳承不濟……”
說話之間,他手中的刮命刀已經被人輕輕摘下。
九幽將軍眼睛睜大,就要回頭去看是誰有如此莫大勇氣,卻看見通神老道白了他們一眼,將刮命刀拋下,從懷里掏出一迭紙錢來。
范存似乎想起什么,晦暗的眼睛頓時一亮。
“貧道一身道法,系于一個錢字,一切儀軌契約,一切世間規矩,莫大于一個錢貨兩訖。”通神老道微微嘆息,手中‘鐵口直斷’的棋幡,已經變成了‘錢可通神’四個大字。
“是故,錢可通神!”
手中的紙錢拋出,紛紛揚揚的灑下。
紙錢,亦是紙人道的一重關竅,真正的紙錢要么由家屬燒盡,用的是血脈相連的一點聯系,將世間的思念化為溝通生死的冥錢。要么由寺廟供奉,化香火愿力為冥錢,此皆有安撫鬼魂,溝通生死之妙。
而通神老道手中的紙錢,乃是他‘通神大道’的顯化,只將自己在輪回之地的功德、道德化為紙錢顯露。
借用諸天輪回之地的‘錢’,可通一切鬼神。
撬動通神大道,驅使鬼神如輪回赦令!
這么一把紙錢灑下去,就是三千功德無影蹤。
饒是通神老道數十次輪回的家底,也不由得有一絲心痛,要知道他滅了樓觀道滿門,所用也不過六百道德,還從妙空身上賺了一筆,這一灑就是六百分之一的樓觀道啊!
“收了我的錢,便要為我辦事!”
通神老道將紙錢帶來的那一絲‘緣’以秘法化為赦令,烙印在自己的手臂之上,只要以此發令,便能撬動法則,驅使鬼神,饒是世間一品的大神也無法違背那刻入神箓的規則,也是諸天萬界通行的鬼神盟約。
此約僅次于道門驅使鬼神,傳承自三位道祖的正一盟威!
通神老道心中底氣大漲,手中掐訣如劍,朝著銅槨一指:“開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