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又有數根鐵鏈斷裂,這一次抽回鐵鏈的玄真教徒毫不猶豫的印上了那血掌。
數尊厲鬼飛起,將沖向直沽的妖蝗截住,拖入地獄之中。
武破奴看著他們,目光帶著一種莫名悲慟和解脫,低聲道:“你快一些,我們撐不了多久了!”
崔不二腦中一片空白,他完全不知應該如何應對那遮天蔽日的妖蝗。
“直沽城內數百萬人,方圓數十里的大城,面對漫天的妖蝗,我如何護得住?”
崔不二很無奈,他本是灑脫之人,對于自己的生死,更是置之于笑談,可數百萬人的性命壓在他心頭,讓他如何能喘得過氣來?
“若是我一個人,我還能逃。但數百萬人在背后,我如何逃得了?我又能逃到哪里?”
說著崔不二看了一眼武破奴身邊的血池,那重重迭迭的地獄之影,尤其是最為堅不可摧的鐵城地獄。
“要是我一個人在這里,早就給自己批了殃榜,騙過生死,躲進鐵城地獄里去了!”
鐵鏈還在一根根崩斷,遮天蔽日的妖蝗群越來越多,還在有蝗群在源源不斷的過來,黑壓壓的蝗群帶著無邊的兇厲,滔天妖氣在天空中凝聚成一口有眉有眼,仿佛斬盡一切的飛刀。
崔不二的思緒不斷地往‘逃’之上牽扯,但他依舊如釘子一般,牢牢的定在了鈔關浮橋上。
“給每個人都批殃榜!”
崔不二突然想起自己曾經目睹,武破奴在金湯橋上鎮壓河中無數浮尸的那一幕,一個想法閃念般劃過他的腦海,猛然回頭:“武執事,你這枚符箓,可是能潛生避死,偷天欺世?”
武破奴點了點頭:“教主之神通,賜下此符,正是能叫人在人鬼、生死之間轉化!”
“那以我手中眾生命數成線的《億劫萬玄一心恐虐真符》,配合你的《十八泥犁奈何途》,可否在一瞬間把整個直沽的人,全變為鬼物,然后藏入鐵城地獄之中?”
武破奴愣住了!
他低聲道:“不用變成鬼物,他們本來……崔道友,此計可行!”
武破奴果斷的撤下鐵鏈,無數密密麻麻的妖蝗猛然涌入,那一刻,剩下的所有玄真教徒同武破奴一起印上了血手印,盡數化為厲鬼。
數百厲鬼扯著鎖鏈,飛上半空,就連直沽城中都不斷有人印了四門上的血手印。
每一尊厲鬼身上,鎖鏈飛射。
一瞬間,萬鬼同墮。
天上密密麻麻的鎖鏈在厲鬼的交織間化為由天到地的巨大羅網,將其間的一切扯入地獄之中。
崔不二沒想到武破奴如此果斷,連忙彈出手中的《億劫萬玄一心恐虐真符》。
上面密密麻麻的絲線,尤其是每一位直沽人留在天后宮泥娃娃山上的紅線,猶如漫天血雨一般,朝著直沽城中落去……
但這一瞬間,他們的企圖已經完全被大日金鐘看穿!
南運河渾濁的黃水之中,一尊獨眼石人陡然破水而出,漫天妖蝗突然匯聚成陣,瘟疫刑厲之氣顯化為一口飛刀,懸在半空,散發著讓眾生為之膽寒,仿若大禍臨頭的氣息!
飛刀落下,在石人手中化為斧鉞,一個揮動便跨越了無數時空,猶如流星貫穿了崔不二的胸膛。
漫天的妖蝗化為一口口飛刀,將如血雨一般落下的紅線盡數斬斷。
無數繩結都被斬斷,那漫天的落網無數結被無數飛刀斬開!
當刑天之斧貫穿崔不二胸膛的時候,無盡的苦難,怨恨,瘋狂,想要毀滅一切,發泄一切,將天地萬物,將高高在上的天帝神祗一并拉下毀滅的洪流,就淹沒了他。
他的生命猶如一根細細的線一般,驟然崩斷,彈向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