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沖不以為意,淡淡道:“冉弟修為極高,前世當是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昨日宴飲,論及《屏翳書》,寥寥幾語,竟叫我茅塞頓開,我本就不喜那《紫云經》,如今得他指點,才到《紫云經》雖然中正平和,切合道門要旨,但著實不合我的心性。”
“反倒是《屏翳書》,風雨雷云,變幻莫測,城府內藏,更合我本性!”
“而且,若是真依冉弟所言,《屏翳書》的成就還要跟在《紫云經》之上,只是過于晦澀。”
“這幾日我要閉關調整所修,預備轉回《屏翳書》的道路,此丹就留給延實,畢竟以后要靠他支撐門柱,他老實敦厚,但悟性上難免……唉!終是繼業守業之人,難成大器啊!”
馮氏道:“你不要一口一個冉弟,真論起來,他可算你的長輩!”
“哈哈哈……”
李沖笑道:“習慣了!他和重兒剛來的時候,不過一個童兒,一個嬰兒,寄托在大哥名下,我都是當自家的孩子來養的。”
“可惜……他們身上因果太重,族中許多人不能容,另一個也莫名失蹤,承了樓觀的道統。”
“樓觀乃是太上真傳,真正通天徹地的道統,我等李家,在人家看來和螻蟻差不多,偏偏有人以為能如龍虎山張家那般,李代桃僵,寄生在內。”
“殊不知那時候,出手的便是錢晨,而非李爾……”
“樓觀道掌教,乃是那位元神真仙錢晨啊!”
就在此時,家將莊叔在門外求告。
“老爺!”
莊叔語氣惶然:“二少爺騎著小公子的碧眼玉龍出門的,回來的時候卻是雙馬,他自己騎著另一匹馬,碧眼玉龍身上背了個女人……還有……”
“他又招惹了哪里的女人?”馮氏皺眉。
“還有一個,屬下不太確定,但……但應該是一具尸體!”
馮氏驚悚起身,李沖卻神色淡淡:“那匹馬可是陰始孫的?”
莊叔愣一愣:“是有點像!”
“此人心術不正,但到底是吾妹……”李沖有些說不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休纂回來去了哪里?”
莊叔道:“先去拜見了小公子!”
“那就好!”
李沖點了點頭:“本來他與那些五陵惡少廝混在一起,我便頗為不喜,但休纂性格勇厲果敢,雖然頑劣,但內里卻有急智,又喜愛舞刀弄槍。”
“如今天下雖然暫時安定,但死讀書,修道行,依舊難免遭劫,不是延續家門的辦法。”
“我看他腹中有草莽之氣,能結交三教九流,異日雖然可能招惹來大禍,但也可能有大成就,便未曾嚴加管束!”
“今日,他這條小蟒,終于要遭遇風雨了!”
李沖轉頭對馮氏道:“從今日起,你不要再管他,哪怕死在外面,也是為我家消弭一場大禍。若是他掙脫出來,也由他自己去闖罷!”
“換我官服來,起車架,我要去安撫他姑姑……”
“風云匯聚,雷雨一變,長安……多事了!”
那邊寧青宸撤去冰魄神刀,對錢晨道:“這一刀果然痛快……但自從遇見了師兄,我一天殺的人,比我一輩子都多。”
“太陰斬情!我這一刀斬斷種種情絲,越發明悟,人乃是無數情絲的聚合,一刀下去,性命了斷,那種種復雜纏繞在一起,解不開理不清的情絲,也隨著這一刀盡數斷裂。”
“順著那些情絲,越能感覺他們死后,多少人要傷心難過,縱然做下許多無知無懼的惡舉,但許多人未必沒有真情,也未必不動真心。”
“只是,他們在其他人的情絲上,是所愛,所重,所親昵,為何另一面又能如此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