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陸縣的宋城隍高坐在廟堂之上,收起了手中的笏板。
上面朱批一行文字,便能將安陸縣內,這片無數陰宅拼湊的福地之中的幾位六品陰宅之主攝來。
縱然只是一位縣城隍,但坐鎮四品陰宅城隍廟中,宋城隍便猶如神主。
在整個安陸縣城福地的加持之下,等若四品神祇,陽神尊者!
宋城隍一身弋綈,上以紅色的暗紋繡群鬼爭供圖,腳下革舄,赤帶鑲嵌十八枚業火琉璃,手中刀筆和笏板,更是五品的命寶。
只是刻了幾個字,便有一道神光落下,去召群鬼來了。
東配殿判官司的喜手持生死簿而來,在門口微微一頓,繼而大步走了進去。
宋城隍見狀苦笑道:“未想到君此去,竟然找回了這樣一尊大神來……”
說到這里,他微微遲疑,左右看了看才壓低聲音道:“一位關內侯啊!”
“仙秦在時,都是朝堂之上的大人物。”
“我等雖然主宰一縣,但五大夫爵尚且未可,這樣一尊大人物請到安陸來,我這城隍之尊,如何能坐的安穩?”
“長安君若是送去郡里也就罷了!”
“他要在安陸縣落腳,還要買下陰宅,這么一尊大神坐鎮安陸,叫我怎么睡得著覺啊!”
喜拱手道:“大秦自有法度,長安君爵位雖貴,但也干涉不得縣里。縣尊依法而行便是!”
宋城隍苦笑搖頭道:“喜啊!喜!你還是老樣子,卻不知關內侯的分量。”
“你判官司職責是批命定命,批命以祿位為先,你知道關內侯的位格,是幾品命格嗎?”
喜微微思索,搖頭道:“以屬下的權限,展開生死簿亦只能批官大夫以上六品命格,關內侯為十九等爵,應是二品……”
“是啊!”
“二品命格乃是元神真仙之命,便是以斗升小民,得授我仙秦十九等爵,命格亦貴重如元神。但我仙秦的關內侯,又怎么可能真的只是凡俗?”
宋城隍幽幽嘆息道:“喜判官,我不信你不知道陽間的天已經變了!”
他回頭道:“如今已經不是我大秦的天下了!”
“萬年以前,天下三十六郡的城隍還是二品之尊,即便是縣城隍,亦非我們這等微末的爵位所能擔任。但鎮壓司命殿的一場大亂下來,天下三十六郡被打的只剩下殘破的二十四郡,有十二郡被司命殿占據。”
“如今墜入羅天冥界的大秦子民越來越少,而天庭命修一脈卻越來越強,只因為落入此地的魂魄,走那命修一脈,能夠逆天改命,修來世命格。”
“但在我仙秦統治之下,卻毫無出路,只能等待輪回!”
“如此天下命格貴重者,無不修命,而我大秦隨著最古老的秦人漸漸沉寂,頂上來的你我之輩,面對這滔滔大勢又能做什么?”
宋城隍聲音低落,凝重的看向城隍廟外。
“我為六品判官五千載,才積功升為五品縣城隍,但命修一脈,六品到五品,只需奪得兩尊同等位格的真命和鬼命。”
“如今我等還能支撐大局,全靠城隍福地的權柄加持和生死簿的……”
“城隍福地終究不過四品,那失陷的十二邊郡據說已經被那些命修叛逆養出了二品的福地。之所以還能維持,無非是象征著幽冥正統的——生死簿還在我大秦手里,但是……”
宋城隍左右打量了一下,壓低聲音問道:“你可聽說了那件事?”
喜微微皺眉:“哪件事,縣尊大可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