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晨十分默契,與他一應一和道:“除非這背后有長安權貴的影子,這權貴勢力大到城隍鐘馗也無可奈何。只能任而聽之,坐視這場血案的發生。”
李泌微微點頭道:“我原本以為這背后的人是楊國忠,但現在看來,他并沒有這么大的權力。”
錢晨微微笑道:“這可不一定……無論是楊國忠,還是太子李亨,他們都沒有這么大的本事讓鐘府君坐視,但他們的權力卻來源于另一個人,只要能借那人一兩分勢力,叫鬼王閉嘴,并非難事。”
岑參道:“你說的是……陛下?”
李泌臉色不虞,他并不想點明這個事實,讓對他有知遇之恩的玄帝染上污點。但他又不得不承認,楊國忠再如何奸惡,依仗的始終是玄帝的權力。
而太子李亨卻因為一個尷尬的原因,與玄帝若即若離,并不受到十分的信任。
縱然玄帝將他點為太子之前,曾親口說過;忠王仁孝,年又居長,當守器東宮。但奈何本朝父子相殘,宮廷內亂實在是如吃飯喝水一般,特別是女帝所為,讓玄帝深深畏懼,留下了許多陰影。更不敢再相信自己有權利的兒子。
反倒是玉真,金仙這種不掌握權力,早早發萌修道之心,更有同病相憐之情的妹妹,更得他信任。
李泌披上夜叉之皮,搖身一變化為那夜叉惡鬼,他低聲道:“我雖然觀察過此鬼的一兩分性情,但終究知其不深,所以在那北天王面前,并不能保證不露端倪。”
錢晨緩緩將有請劍歸鞘,冷笑道:“若是此神如此不知情識趣,那就只能再借他神皮一用了!我這里還有許多手段,當能讓他開口。”
岑參不明所以,只知道錢晨收拾那鬼物的手段,或許有些驚人。那化為夜叉的李泌倒是深深的看了錢晨一眼,確是親眼領教過他的手法的,李泌不排斥這般手段,更是隱隱有些欣賞。若非他早已看出錢晨不是任何人能駕馭的,乃是連玄帝都不放在眼中,骨子里就是無法無天的性子,說不得還會替太子拉攏此人。
但現在嗎?
太子還駕驅不了這等人物……
李泌甚至懷疑,就算玄帝來了,也駕驅不了這等魔性深重的人物。
就如同當年太帝自以為駕馭了女帝武則天,結果換了性情軟弱的高帝上來,隨即就讓這位女帝大展手腳,差一點掀翻了李唐,化為她的武周,若非天下正道用命,仁人志士不懈于內,各家高人不懈于外。
諸如道門葉法善,袁天罡和李淳風三位天師聯手,袁天罡和李淳風更是留下推背圖一卷,謹告女帝天命所在,才令女帝息了顛覆李唐之心。
期間縱然是狄公這位女帝倚重的宰相,都始終在暗助李唐。
女帝頻臨飛升之際,神龍年間,三位天師聯手逼宮,才叫她立下飛升之后,皇位還于李氏的誓言。而后三位天師中袁、李被迫飛升,只留下葉法善天師善后。那一場神龍政變,雖然大部分隱秘都不見于史,但李泌讀宮中記載的時候,猶然能感覺到那落于紙外的驚心動魄。
而在這位李太白身上,李泌卻恍若看見了那位顛覆天下的女帝的影子。
并非是兩人有什么相同之處,女帝之狠絕和野心與太白大部分時候的逍遙自在截然不同,但兩者身上都有一種,顛覆一切,化不可能為可能的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