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參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道:“因為我會作詩,這里啊,人人都多能談吐,頗有知書言語者,她們分別品流,衡尺人物,應對非次,良不可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闖出名頭的。當然……以太白兄詩作,當能名動北里!”
“岑參軍!”有路過的小官招呼道:“近日少來了啊!明日飲一杯?”
“下次,下次一定!”岑參推諉道。
他們從北門進入平康坊,南邊就是曲江,有許多亭臺水榭,搭在江邊,回廊跨在江上將那亭臺樓閣串連起來,錢晨等人從橋上走過,遠遠能看到那邊的樓閣披紅掛彩,往來的女妓行人穿梭不絕,這平康坊的東回三曲,全是連綿的如此樓閣。
其中以南曲、中曲最為繁華。而靠著坊墻的一曲,就都是低矮的樓房了!
那兩曲的女子涂抹著上好的胭脂,接待著往來的官員。而這一曲,則只能涂用粗糙的胭脂,站在狹窄的曲巷中,往來的都是普通百姓。頗為二曲輕視之。
他們沿著十字街,穿過南曲,女妓們都在樓閣之上招呼,雖然還未入夜,但是今天乃是千秋節,不夜禁,而且晚上許多達官貴人要去宮中赴宴,因此白日里抽空來玩的人也很多,非常熱鬧。
“太白兄,你可知長安中了進士,要在那里夸街?”岑參仿佛回憶起了什么,指著腳下的十字大街道:“這是這里,每當有人得登館閣,便在此處竊游,那時候旁邊的閣樓都是人,進士游街當中,兩邊盡是賀喜之聲。”
“當年我也在此做過一首《登科后》!”岑參得意道。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錢晨笑道:“我知道看的是什么花了!”
到了中里,這里的樓閣便堂宇寬靜,常常有三數廳事,前后便植各種花卉,有奇石盆池在樓宇的左右。能看到小堂垂簾,女妓們倚在窗邊,或是調弄琵琶,或是撫琴低聲。
樓閣窗口青紗帷幌被風吹起,錢晨抬頭看到里面青紗飄揚,有一些少女在青紗間練習舞蹈,還有的搖頭晃腦的念讀詩書。
岑參指著過了這中曲之后的一片屋檐道:“那里就是平康坊達官貴人、進奏院、各處寺廟的所在了。龍蛇混雜,昔年宰相李林甫就住在這里,那邊的廢蠻院就是了!”他指著一處庭院最深,偏僻幽靜的樓閣群。
錢晨登上了天橋,看到那里有一處裝飾華麗,剞厥精巧的半月形的精舍,便道:“那就是偃月堂?”
岑參點點頭,錢晨嘆息道:“果然是魚龍混雜,這平康坊內各流人色,最為復雜。我若是魔道,我也要藏身在此地。李林甫作為天魔宰相,設宅在此處,卻是能輕易調動手下的魔道修士行事。”
幾人下了天橋,岑參眼疾手快,抓住了身邊經過的一人,問道:“季凌兄,賀尚書在哪里設宴?”
被他拉住的士子腰間佩劍,燕殊特意看了一眼他腰間的長劍,這才讓錢晨有些感興趣了。能叫燕殊看上眼的劍術,可不多見!
那士子也下意識的掃了一眼錢晨腰間的有情劍,眼睛一亮,隨口答道:“在菩提寺!”
燕殊有些驚異道:“寺中也能設宴召伎?”
錢晨一拉他的衣袖,低聲道:“大唐不一樣,寺廟之中不禁這些,寺中多有借出場地給人設宴的。”燕殊點頭道:“這里的和尚倒是比我們那的順眼了許多。要是能在北魏的白馬寺也能如此開明,我的丹成之宴就設在那里多好!”
“師兄你這是要打和尚的臉啊!”錢晨壓低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