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到一半,跳起腳來對罵的馮大龍卡殼了,他只是貪玩不是腦殼蠢。剛才黃局把三個股長叫過去開會,講的就是辦苗圃的事,所里想做育苗生意,有路子的劉明亮說了不當,誰還有路子?
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馮大龍頭腦一熱,沖著把他倆分開的賈棟材嚷嚷道:“材哥,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沒想過要當這狗屁場長。我可以發誓,我要是當了這狗屁場長,全家死光光!”
完了,等黃局回來,還不曉得要發幾大的火!站在人秘股辦公室門口的王娓娓,聽到邱紹飛逼得馮大龍這樣嚷嚷,嚇得身體直往下滑,慌得同辦公室的謝會計趕忙扶住她。
眼睛余光瞄到人秘股的動靜,被逼著去當公園股股長的邱紹飛更是痛快。他一直反感成天在領導面前打小報告的王娓娓,但也很清楚黃局長的為人,既然決定了搞苗圃那就一定會搞,而且會不顧一切地搞。
行,反對不了就不反對,但一定要把這陰陽怪氣的王娓娓搞掉。要是這娘們還霸著人秘股的位子,一點小事都往領導那捅,大家還想過舒心日子?如果這次能逼著領導讓棟材那小子上位,以后大家的日子就能好過不少,起碼不要擔心一點小事就被領導罵個狗血噴頭。
所以,等馮大龍一發誓,存心挑事的邱紹飛大喜,沖馮大龍豎起大拇指,服軟道:“龍伢,你有種,哥哥服你了!”
江義也不傻,而且更恨把他貪污電瓶車款捅破的王娓娓,見王娓娓嚇成了那樣,也急忙補刀道:“龍伢,莫吹牛皮哦,男子人講話可是一口唾沫一口釘!”
暗中搞事的劉明亮沒再添枝加葉,但心里也爽得直冒泡,他老爹當官,他太清楚官員的德性。搞苗圃,想從林業局碗里搞飯吃,哪那么容易搞?
如果他劉明亮愿意當這場長,保證沒別人什么事;他不愿意,那就鐵定是馮大龍當場長;最多是黃大仙在豺狗面前講幾句好話,允個兌現不了的諾言,哄得沒路子的豺狗不得不給他賣命。嘿嘿,現在多好?馮大龍發誓不當場長了,莫非王娓娓還能當?挑事的是飛伢子,起哄的是江義,自己幫兄弟把事給辦了,還不沾一點因果咧。
見劉明亮一臉賤笑,拉架的賈棟材也反應過來了。龍伢不當場長,那不就成了自己碗里的菜?管他媽的得罪不得罪,先搞個場長的帽子戴著,等轉正后參加選調考試的時候,總能沾點便宜。黃大仙那人心機太深,給那樣的人賣命,搞不好什么時候被他賣了,還樂呵呵得幫他數錢。
看熱鬧的人也爽,飛伢子是什么德性?他這樣鬧,不就等于說搞苗圃賺的錢全歸所里?公家賺錢,還想私人出力,腦殼進了水!
就連幫著挑事的江義都象喝了冰水樣爽快,領導雖然沒明講,但那意思誰猜不出來?雖說賈棟材這王八蛋擺了自己一道,但那王八蛋沒王娓娓那賤人那么賤,動不就動往領導那打小報告。嘿嘿,等自己提了副所長,還怕整不死這喜歡撐硬頸的狗東西?
只有默不作聲的黎冬心里一動,她不比賈棟材、劉明亮他們是大學生,雖然讀的是小中專,卻是在經濟發達的滬市讀的,論見識不比他倆差。所里想搞苗圃其實是好事,大家總盯著些林業苗木,可曾想過園林苗木?比如公園里遍地都是的深山含笑樹,其實就是一種非常好而且還沒被人注意到的園林景觀樹種。
然而,她并不想告訴所里的人。她沒離婚之前,大家都捧著她,自從她被掃地出門后,局里從上到下都對她冷眼相待,還被發配到了園林所,齷齪的甚至成天污言穢語,也只有賈棟材沒拿有色眼鏡瞧她,還幫襯著她、替她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