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基然,跟她到了滬市后,她就讓他在賓館里等著,連帶他去見見她姐姐姐夫都不提。
為什么?
他賈棟材又不是傻子,再是情正深濃,也猜得出這是傳說中的騎驢找馬。既然這樣,還不如不靠她姐夫的路子,自己單干,好歹黎冬賺不到錢就不會飛了。
操,這年頭,找個漂亮女友容易嗎?尤其是老子這種烏七抹黑的丑人。
等黎冬打完圓場,皇甫倫又表示不在意,賈棟材推了推旁邊的女友,小聲道:“冬冬,你去逛街吧,我跟姐夫單獨聊聊。”
“棟材?”
“放心吧,我是那么魯莽的人嗎?”
也是,這家伙膽大包天,但行事卻很周全,對他極放心的黎冬挎起精致的坤包去逛街了。
等黎冬裊裊娜娜走了,心情不好的賈棟材掏出‘芙蓉王’示意了一下,見對方擺手便自顧自地點煙,開門見山道:“皇甫科長,我跟你說實話,來滬市找你幫忙不是我的本意,而是冬冬要來。”
嗯?
對面的皇甫倫不為人察覺地皺了下眉頭,連忙道:“小賈,你誤會了,冬冬跟我說了你們的事,她是怕她姐反對才讓你住在賓館里的。嘿嘿,不怕你笑話,夏夏要是發起火來連我媽都怕。”
或許吧,賈棟材坐正了些,拿出從黃大仙那學到的氣勢,擺手道:“不談這個,我是山里人,會繞圈子但不喜歡繞。我直說吧,我們縣里準備建設一個花木基地,利用營造長江防護林的機會,把樹齡不超過一百年的名貴花木挖出賣。
我來之前,我老領導也就是我們縣里的林業局局長找過我,我以前的初中老師在鄉鎮上當書記,她也找過我,他們都想調我過去主持這事,還答應了完全放權。”
皇甫倫聽黎冬說過賈棟材在縣里很吃得開,連縣長都很器重他,如果不是因為一個開國將軍歸葬的事,就調他過去當縣長督察室主任了。皇甫倫也承認,賈棟材的想法確實很新穎,但也正是他覺得為難的地方。
挖出來的花木怎么賣?
皇甫倫是蘇北人,大型花木屬高端花木,價格非常昂貴,即使是在富庶的蘇杭都需求不大,只能往更富庶的北上廣賣。如果他當的是建委主任,這事倒還好辦,可他僅是一個小小的區建委的科長。
操,還是農村里出來的人爽快,開門見山的賈棟材見對方也直截了當,不禁心里一動。昨天黎冬走后,他就在附近的弄堂里瞎逛蕩,多少有些了解了滬市人光鮮背后的窘迫。
不說別的,就說這皇甫倫吧,老婆也在機關里工作,兩人加起來卻不過一千五六百塊錢。除了要維持日常的體面之外,還要供養老家的父母、幫襯兩個供過他念書的姐姐,一年能存下幾個錢?
呵呵,說句難聽的,如果今天不是要見自己,恐怕這咖啡館都不敢進。
所以,跟在黃局長后面歷練出來的賈棟材撣了撣煙灰,頗為坦誠道:“皇甫兄,我每個月單煙錢就八百多,想來你老兄也不靠工資吃飯吧?”
什么意思?
日子過得緊巴巴的皇甫倫頓時不悅,隨即又聽明白了對方想說什么。因為賈棟材猜中了,建委雖然是個肥水衙門,但滬市的發展重心在浦東,以前風光的黃浦區沒什么象樣基建項目,區建委也窮得很。即使有點油水也讓領導們撈走了,象皇甫倫這樣的小科長,連沒幾個油花的殘湯都時有時無。
可在這高考極難的時代里,能憑自己的本事考上名校、追到院花當老婆,還能在人才濟濟的滬市安家扎根,皇甫倫又豈是泛泛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