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同樣出身農村且智商高的皇甫倫立即明白過來,新昌又不是滬市,年輕干部不想著趕緊進步,搞不好一輩子都是副科。就別說新昌,即使是滬市這樣的大都市,若不能四十五歲之前爬到正處級,這輩子都會得‘副處病’,臨到退休前才會給個正處待遇,就更不要提一樓道一樓道的老科長、老科員。
既然沒想著長久做這一行,那其中的操作空間就大了,混跡機關五六年的皇甫倫沉吟片刻,壓低聲音道:“棟材,知道什么叫老鼠倉嗎?”
土包子一個的賈棟材連股市是個什么玩意都不甚了解,哪會知道什么叫‘老鼠倉’,但他知道無非是營私舞弊、損公肥私那一套。只不過皇甫倫在機關里呆久了,習慣了說話說三分,不給人落話柄而已。
這就有意思了,賈棟材不自覺地又拿出煙,抽了幾口后,也學著對方的習慣道:“皇甫兄,你看我343的月工資,能干什么?”
皇甫倫不會抽煙,但能從對方剛才說煙錢的事,猜得出這煙至少二十幾塊錢一包,還不會明白對方什么意思?不要說老婆的老家,就是自己的老家、自己單位上,哪個當官的會抽自己的煙?
大家心里有數就好,皇甫倫自己單位上沒多少業務,可架不住滬市夠大,他的母校有足夠多校友在全國省級城建系統,其中還不乏身居高位的同門師兄、學長。比如他一個同門師兄的學長,現在就當了老婆老家的省廳辦公室主任,去年他還想把小姨子調到贛昌哪個園林局去,省得在老家吃苦受罪。
要幫早幫了,還會到現在再提?但賈棟材一聽是省廳的辦公室主任,立即心里一激靈,連忙道:“老況?況春購?”
“你認識?”
操,還真被老外說中了,那個什么六個人還是七個人的定律確實是管用的。賈棟材一拍腦門,頗為無奈道:“我們班上三十一個人,就我一個分回老家,就是托他老人家的福。”
“怎么了?”
“呵呵,打架受處分,正好撞在我們新校長的槍口上。”
‘哈哈哈’,皇甫倫忍俊不禁道:“要不要我幫你跑跑路子,也把你調到你們省城去?省廳不好進,哪個地市局還是問題不大的,我跟我師兄在你們那實習過,老況很喜歡幫人忙的。”
早一年有這好事,賈棟材會高興得跳起來,但跟賤人聊了兩次后,他對進地局就沒什么興趣了。就老家那半死不活的經濟,不管哪個地局的日子都不好過,甚至還不如縣局過得滋潤。
不過,即使有了這條線,賈棟材也不想輕易用。不是因為賤人現在給副廳長拎包了,也可以幫他搞到點小業務,而是他沒錢沒實力,還沒那個資格去請況大主任張嘴搞業務。
“也是”,皇甫倫也深以為然,人情這東西不是不能欠,而是不能在小事上欠。
“棟材,你什么時候回去?”
“最多三天吧,我們縣長要去我們單位上開現場會,公園的改造方案都還在我這呢。”
請假出來的皇甫倫看了眼腕表,連忙沖侍者招了招手,爽快道:“嗯,那我就不留你了。我們這邊的苗圃沒什么看頭,我建議你去杭城的蕭山走走,江浙地區的大型花木基本上都是從那邊采購。”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已經人情練達的賈棟材見狀,連忙掏出黎冬送他的新金利來錢包,拿出兩百塊錢放在盤子里,搶在皇甫倫前面對侍者笑道:“有多的算小費。”
兩杯咖啡、兩杯蘇打水付二百,這先生可真大方,侍者連忙謝道:“謝謝先生。”
“借你們的電話用一下”。
“您請”,侍者微微彎腰,賈棟材與皇甫倫握了下手,轉身去吧臺上打電話Call黎冬,準備馬上去杭城。他來滬市可不是來逛街的,如果不是為了見她姐姐和姐夫,他早就在杭城調研花木業的發展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