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進屋的賈棟材把門掩上,掏出從高主任順來的煙給領導敬煙,陪笑道:“常務,我來匯報思想。”
“少來,要匯報思想就上樓,來我這干嘛?”
“我不敢撒”,倚小賣小的賈棟材坐在凳子上,身體卻探向大班臺后的趙常務,小聲道:“昨天去書記那時,我提了幾句工作上的想法,書記的意見跟我的想法不同,我就不敢再說了。”
“說來聽聽”。
唉,下屬就是幫領導背黑鍋的,賈棟材只好將昨天書記和縣長的話說成自己的,而將自己的話換成領導的,叫苦道:“常務,我們去求人賣的價格跟人家找上門的價格差了50%,要是公關到位還可以不押款。搞基地是有季節性的,要是不趁著冬下舍命搞,等老表作田的時候還有人工搞?
更麻煩的是我工作失誤了,李老師壓著我先在石市收一個月,我拗不過她只好答應。結果,老表拼命地送香樟、山櫻,紫薇、銀杏、桂花這些好賣的沒多少。要是明年一開春,客商大批量要,我拿什么賣給他們?”
混賬東西!
干瘦的趙常務突然對這位剛從辦公室出去的優秀年輕干部很反感,尤其是這一副撒謊還一臉真情流露的樣子。地委、行署領導要來視察,書記、縣長都想把新昌最好的一面表現給領導看,花木基地無疑是一個亮點工作,怎么可能不給與銀行關系不錯的趙常務打招呼?為了討好領導,就不管客觀現實貪功冒進,將來搞出問題怎么辦?
只不過這是工作,而且關系到地方經濟發展大計,平時脾氣不好的趙常務才忍著怒氣沒發作,沉聲道:“賈書記,你想過沒有?如果明天春天你拿不到足夠的訂單,你拿什么去還銀行利息,拿什么去給老表結賬?
你不要跟我說,老表是把花木寄存在你們場的,如果搞不來訂單,你們可以推卸責任!我告訴你,我們政府前面是人民,萬一老表的花木銷售不出去,那就是你的責任,由不得你推功諉過!”
壞了,賈棟材立即意識到自己百密一疏,書記、縣長都指示過的工作,怎么可能不跟常務通個氣?
“常務,我檢討,但我真的是這么想的。上次江老板要100蔸25公分的香樟,今天打電話,后天就要來拖貨。還好,香樟是最多的,萬一人家要銀杏、紫薇呢?
常務,做花木基地就跟開店一樣,什么貨都要有,什么貨都要足。要是這沒有、那不齊,人家憑什么跑我們這山旯旮來?
沒錯,我們是給了人家提成,但人家又不靠這發財。坐在他們那位置上,只要有求于他們的,哪個不給他們提成?”
巧言令色!
趙常務終于發火了,厲聲道:“你是嫌干群關系太好了,想老表去鄉政府鬧事是吧?
哼,你先做好統計,客商一旦有需要,臨時挖都來得及。我又不是沒在鄉鎮搞過,只要你拿得出現金,老表連夜都會給你挖!”
領導一發火,賈棟材立即從椅子上蹦起來,老老實實地站在那挨批。他不是那種老資格鄉鎮主官,還沒那個資格跟領導理論,尤其是領導不同意的情況下。
“還有什么事?沒事就滾蛋!正事不做,成天往領導這鉆,象什么話?”
媽的,賈棟材是真想梗著脖子爭辯,奈何官大一級壓死人。媽的,這次是倒了血霉,可黃局長交待的事,又不容賈棟材推脫,只好硬道頭皮道:
“常務,還有件小事,求您幫個忙。”
這小子心機太深,即將退二線的趙常務一聽有事要求他,更加反感,冷聲道:“錢的事就免了,你窮我更窮。”
“不是錢的事,不是錢的事。”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