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櫻十一年春初,呼戎首領稱皇,正式發動叛亂。
戰爭打了將近兩個月,狼羽將軍被西北邊境的戰事牽制,如今南疆領兵抗擊呼戎的主帥是神風軍校尉荊烈。
浮城在由城正東數百里,是進入櫻花國的門戶,呼戎部以唐口鎮為據點,向浮城發起攻勢。守城的軍士閉門不出,呼戎十萬精兵只得在十里之外駐扎。
初春柔和的陽光灑遍大地,春風尚殘留著冬天的寒意。草地綠油油地反射著金色陽光,青翠可人。
呼戎部駐營,練兵場。
“我告訴你們,不要以為我現在不直接管你們了就可以為所欲為!看看你們什么樣子,懶懶散散!”韓延將軍正在訓斥坐草地上休息的十幾個士兵,“都站起來!”
士兵心不甘情不愿站起。
“快點兒,少磨嘰!這就是我呼戎部的精兵?三歲小娃兒都比你們強。你,給我站直。”說著狠狠踢了其中一個士兵一腳。
“你,手指緊貼大腿,緊貼懂不懂?”韓延緩步巡視,一一調教,“你沒睡醒啊,眼睛睜大點!”
“我眼睛天生就這么點兒。”士兵嘀咕。
“說什么?”韓延停住腳步,轉回頭來瞪向那士兵,“有什么不滿大聲說出來,不愿呆在軍隊就給我滾!軍隊是一個有組織有紀律的地方,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將軍。”一聲輕柔的呼喚傳入韓延耳朵。
寂月從不遠處來到韓延身邊。他穿著一身黑色戎裝,紫色腰封緊緊束腰,顯得格外精神。脖子上圍著一條毛織圍巾,臉上有淡淡的胡茬,兩鬢滄桑,成熟淡定,不似當初。
韓延一看是寂月,皺眉道:“管好你的士兵,沒規沒矩,一群垃圾飯桶!”此話出,士兵嘀咕不服,韓延罵道:“沒讓你們說話說什么!”
“沒教好他們是寂月失職,將軍要罰就罰寂月吧。”寂月淡淡說道。
“我沒工夫在這里浪費時間。”韓延悻悻走開,經過寂月身邊時,在他耳畔說道:“別以為陛下寵你我就不敢罰你,你只是個副將,注意自己的身份。”
“是,寂月緊記將軍教誨。”
韓延一走,士兵們舒了口氣:“老不死的,就知道吹胡子瞪眼睛,以為這樣子我們就怕他了……”
寂月看了說話的士兵一眼,淡淡的目光中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那士兵立刻閉嘴站好。
“你們站在這兒好好反省,什么時候知道錯了,什么時候休息。”寂月的話聲,比起韓延,可謂溫柔如風,但論作用,有如鐵石一般砸落眾人心中。
天空下起豆大的雨。寂月望著一排站得筆直的兵士,依稀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我陪你們站。”他與士兵面對而立,任雨水打在肩頭,濺起水霧。
士兵不敢再言語。他們是寂月的直屬親兵。軍中都言寂月討好陛下,才能爬到副將的位置。只他們知道,寂月憑的,是戰場殺敵的勇氣,是以身作則的治軍。
夜,雨停了,寒風徹骨。眾人全身濕透,再冷也不敢打哆嗦。寂月看在眼里,終放眾人散去。他回營換了一身干衣服,往韓延將軍營帳走去。途中,路過幾個士兵,聽到他們竊竊私語:“個個兒都是美女。”
“你們說什么女子?”
“副將!”那幾個士兵慌忙下跪行禮。
素知月副將不沾美色,更不喜麾下兵士沉迷美色,他們擄掠良家婦女,已是犯了寂月的忌諱。
慌亂之下,一士兵靈機一動,推脫道:“我們在河邊遇到幾個婦女,長得粉嫩,覺著陛下一定喜歡,就把她們帶回軍營了……”話沒說完,被另一士兵在背后狠狠掐了一把,恍然大悟似的忽然收聲,臉色刷地變得鐵青。
哪壺不開提哪壺,陛下恩寵寂月,早已不是秘密。給陛下送美女,同寂月爭寵,還告訴寂月,這不作死嗎?
掐人那士兵趕緊打圓場:“副將別聽他胡說,庸脂俗粉怎能入陛下之眼?我們馬上把她們放了。”
“不用,明日派人給陛下送去。”寂月離開。
浮城,荊烈帶兵在城中駐守,等待援軍。城頭飄出一陣簫聲,是成城靠坐在城墻邊緣,吹玉簫。
“公子,夫人被抓了。”一個仆從打扮的年輕人滿身血污,由士兵帶到成城身邊。
“怎么回事?”簫聲嘎然而止。
“夫人瞞著丞相到南疆來尋你,我們在路上遇到呼戎兵,他們把夫人擄走了。呼戎賊人太猖狂了,連老百姓都不放過!”那人心急,血氣上涌,昏厥過去。
“扶他下去。”成城說著奔出城外。
三年前,他與丞相之女歐陽靈兒成親了。那時,寂月殺害歐陽凌飛,丞相盛怒。
成城幼時多蒙歐陽丞相照拂,與歐陽靈兒青梅竹馬。歐陽凌飛乃獨子,寂月的錯給歐陽家帶來不可磨滅的創傷。成為丞相的女婿,這是成城唯一能補償歐陽家的。
這三年,他駐守南疆,新婚夫妻聚少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