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邦彥這次造反,包括朱由校在內,滿朝文武幾乎都是早就能猜到,沒有人真把他當盤菜。
如果安氏是在遼東大戰的時候在西南搞亂子,倒還真能給朱由校帶來一些困擾。
可如今安氏是等大明徹底討滅女真的第二年才造反,現在九邊的軍隊都已經各回駐地休養生息。
他們這次造反,注定翻不起什么浪花。
水西安氏造反,是今天的第一個重頭戲。
第二個重頭戲,自然是魏忠賢。
閹黨從萬歷四十七年朱由校剛登基到現在,執政也有十年多了,由于其一開始對東林黨十分殘酷和血腥,因此數立的政敵簡直數不勝數。
朱由校知道,如果自己不公開表示要留魏忠賢一命,他就要不得好死,說起來,怪可惜的。
只不過魏忠賢沒急著出來,重要的自然要留到最后。
接下來站出來的,是今年剛剛調到京師的戶部新餉司任郎中楊嗣昌。
楊嗣昌的家庭,是典型的書香門第,在家風熏陶下,他自幼潛心讀書,埋頭科舉。
萬歷三十四年,楊嗣昌得中舉人,萬歷三十八年又名列前茅,進士及第,那時起便開啟了從政生涯。
說起來,這個人的政治生涯如今還算跌宕起伏,其早就在天啟二年中原大地震中嶄露頭角,但在之后卻仍舊未得重用。
這些年來,楊嗣昌奔走于兩淮、蘇杭各地,先后任餉司、推官、御史等職,總算在今年得以調入京師。
楊嗣昌道:“啟奏陛下,去年全年,陜西延安、慶陽、平涼等地全年無雨,到現在依舊未下一滴雨水,以致草木枯焦,顆粒無收。”
“民間百姓,多有餓死,爭采山間蓬草為食。蓬草盡,則剝樹皮而食。樹皮盡,則掘山中石塊而食。”
“石性冷而味腥,少食輒飽,不數日則腹脹下墜而死。饑民相聚為‘盜’,稱與其坐等饑死,不如為‘盜’而死。”
“又燒人骨為薪,煮人肉以為食者,而食人之人,不數日即面目赤腫,燥熱而死。”
“于是,死枕藉,臭氣薰天,安塞縣城外掘數坑,每坑可容數百人,不及掩埋者,又不知還有多少?”
“小縣如此,大縣可知,一處如此,它處可知。百姓又安得不相牽而為‘盜’。而慶陽、延安以北,饑荒更甚。”
“現今陜西各地,群賊蜂起,敢情陛下從速下發賑災糧餉,調集官軍平亂,安撫人心!”
楊嗣昌所說的,就是晚明有名的陜西大饑荒。
從去年至今年,陜西全省幾近兩年滴雨未下,全省幾乎顆粒無收,老百姓食不果腹,許多地方都有一家三口盡數餓死在家中數日而未經人察覺之事。
除此以外,由于死的人實在太多,尸體處理不及,導致一些地方生出瘟疫,大有擴散蔓延之勢。
他說完,朝中頓起議論之聲。
溫體仁說道:“啟奏陛下,陜西之事宜早處理,山陜總督自裁撤后,山陜局勢愈發敗壞,臣提議續設陜西總督一員。”
朱由校也清楚,如這種問題,現在開始每年都有,崇禎一朝十七年,現在按歷史時間線測算,才到第二年。
也就是說,這樣的波及一省的大災荒,起碼還有十五次。
也就是自己提前把建奴滅了,李闖也已經成了鐵桿官軍,不然要是陷入如今這個境地,還真不好收場。
朱由校想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