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占據城池?”熊廷弼又驚又喜。
沈陽陷落,震動全遼,但努爾哈赤沒過幾天就退兵而走,莫非…是后方出了什么大事…
面對熊廷弼的再三詢問,那兵士十分確信地說道:“沒有,韃兵們退的一干二凈!”
......
幾日前,赫圖阿拉附近。
幾名后金哨探正于鴨綠江邊飲馬,嬉笑調侃前日引頸自盡的漢人仆婦。
忽地,一名小兵呼喊腹痛。
牛錄見狀罵道:“死奴才,定是偷了哪個尼堪的飯,被人下了藥了!”
那小兵沒忍住,腥的黃的拉了一褲襠。
聞見臭氣撲鼻,引得眾韃虜一陣哄笑。
忽倏,周圍數聲馬嘶,河邊數十匹矯健的雪花馬轟然倒地,掙扎數下,接連暴斃。
那名牛錄尚不及反應,余的韃兵也都是接二連三捂著肚子撲地慘叫。
“這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就連他自己,也被下腹撕裂般的疼痛和不知所以的恐懼,席卷全身。
......
入夜,鴨綠江靜水深流,一盤圓月映在漆黑地江水里。
光華流轉,塞外風景不用于中原,更于江南天差地別,廣柔蒼郁的平原延河常有參天針木,林密如織。
此時,月光落入一汪江水,映照出眼前這副詭異、恐怖的景象。
馬匹陳尸江邊,幾名韃兵哨探橫七豎八地躺在岸上,死相猙獰,這時候,一旁密林魅影幢幢,鉆出一小隊人來。
為首的人拔出腰間佩刀,狠狠地將其插進一名尚在抽搐的韃兵身上。
他轉過頭,月光照見一副似刀刻的臉。
余的人盡皆黑面銀牙,束發網巾,倒在地上的韃兵怎么都想不明白。
此時此地,居然出現了一隊明軍。
那名起先出來的人將佩刀收好,轉頭呼道:“毛都司,看來這幾劑砒霜、大黃,夠沿河這群韃子喝上一陣了!”
話音落地,毛文龍帶著更多明軍從密林中跳出來,道:“還毛都司?應該叫我毛帥了!”
起初喊話的是個守備,大笑幾聲說道:
“對吼,差點忘了年底皇上降旨,將你封做了鎮江總兵官,這可是個大官!”
毛文龍點點頭,坐在石頭上擦著刀子,淡淡問:“我們自己的水可夠用嗎?”
那守備應道:“弟兄們早在上游打備足了。”
毛文龍點點頭,起身環視衣衫襤褸的同行兵士,指著遍地韃兵尸體,高聲道:
“熊經略薦我有恩,如今他有難,我不能坐視不理。”
“諸位與我共赴敵后,前后無援,水宿風餐,只求殺奴報主,以成偉勛!”
“此去,虎穴龍潭,九死一生,勢必要攪他個天翻地覆!若有貪生的,此時尚可回鎮江去,我絕不怪你!”
行間一名把總也道:“自家出來這幾百人,都是誓要與毛帥同生共死的,哪有臨陣脫逃的道理?”
“只怕毛帥立了大功,得圣天子青睞,到時部下多了,就瞧不上我們這些老兄弟了。”
毛文龍哈哈大笑,看了他一眼,道:“你怕我丟了你,倒不如現在給我當兒子,我就忘不掉你了!”
一番擲地有聲的話后,眾人轟然大笑。
那把總賭氣地躲到一旁,道:“毛帥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跟咱們開玩笑。”
毛文龍先一樂,再是正色吩咐道:“此時奴賊大兵該是到了遼沈,時不我待。”
“將這些韃子身上口糧搜一搜,吃飽了肚子,與我到韃子老窩殺韃子去!”
眾明軍轟然一應,忙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