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沒問你。”朱由校輕笑一聲,附身道:“你、機靈嗎?”
魏忠賢啞然,然后瘋狂向底下打眼色。
王朝輔緊張異常,片刻后回道:“皇爺可以讓我試試。”
“行。”
朱由校向身后一靠,揮手道:“桌子底下這些本子,你挑緊要事兒給朕念。”
機會朕給了,能不能把握住,那就看你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了。
聽這話,王朝輔鬢邊滲出汗來,眉心緊緊擰成了一個“川”字,心中開始對時下情況一頓分析。
東廠剛逮捕了周順昌等五名朝廷大員,不少士子也被番子一并捉拿,估計科道官的揭帖要么是彈劾廠臣,要么就是犯顏批鱗,定不能念。
至于六部的題本。
王在晉掛吏部尚書銜,出身東林,卻深得皇帝重用,他的本子說不定有大事,可以念。
兵部尚書是張鳴鶴,他的本子要么是為高攀龍鳴冤叫屈,要么就是繼續追劾熊廷弼,也不能念。
“吏戶禮工刑兵”六部,只要稍一比較,就能知道什么才是皇帝話中的“緊要事”。
有些奏疏,你不念,不代表皇帝就不看。
想了半晌,王朝輔汗水落下,方才小心翼翼地尋了一份本子,道:
“恭喜皇爺,鎮江參將陳繼盛,已將京內撥給的糧餉、軍需,都帶回了皮島。”
朱由校聽見后眉頭輕挑,一句話沒說,就這樣靜靜看著。
王朝輔知道自己想對了,既緊張又興奮,鋪展開來,高聲念起了毛文龍所呈的奏疏。
在這份奏疏里,毛文龍說是多虧了皇帝這些糧餉和物資,才讓皮島軍民轉危為安,得以與建虜大軍繼續作戰。
這是個好消息,朱由校果然龍顏大悅。
“繼續念。”
王體乾揮汗如雨,將本子呈到皇帝手邊,然后再尋出一份本子,高聲念了起來。
這第二份奏疏,是吏部尚書、東閣大學士王在晉所呈。
說是有一名來自福建,喚做陳經綸的海商,上供了一樣自呂宋國引入,名為“番薯”的塊根作物。
“此物塊根大如拳,皮色朱紅,心脆多汁,生熟皆可食,產量極高,廣種耐瘠,可推直隸行種。”
尚未待他念完,朱由校猛然起身一把將王在晉的這份奏疏奪了過來。
越看越像,這特么,這特么不就是紅薯嗎?
這玩意,就是后世糠錢盛世的主要功臣之一,用來抵抗饑荒簡直是神器。
王在晉,真不愧朕把你一手提拔起來,報了這東西上來,你立了一大功啊!
朱由校心情頓好,當下便要擬圣諭,負手道:
“著王在晉就番薯一事,與海商陳經綸細談,推廣番薯種植,朕要他拿一個詳細的章程出來!”
王朝輔放下奏疏,忙不迭地記上。
一旁,看見這副樣子的魏忠賢暗暗松了口氣,也道:“皇爺,奴婢沒有騙您吧。”
朱由校閉上眼睛,靠在椅中,沒有直接回話,只是靜靜道:“升王朝輔為乾清宮管事,仍掌司苑局印。”
下一刻,王朝輔滿面潮紅,放下筆伏跪在地,高聲道:“奴婢謝皇上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