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水流湍急,暗石密布,兵馬南行。
假奴所稱大蟲江幾里處,一支萬余人的明軍正偃旗息鼓,靜悄悄的行軍。
河口岸邊,正立著一座不大不小的奴營。
奴營口子開向江河,其中正有兩千余真奴兵對一萬余假奴兵拳腳相加,喊著不知名的屁話,不斷抽打。
廣柔平原,陽光刺眼,且并不溫暖,許多真奴看管漢人為自己干活之余,也都聚在一起用女真語交頭接耳的閑談。
此時,兩河岸邊,正有無數明軍悄悄摸了上來,望見真有奴營在此扎排木筏,人人都是歡欣鼓舞。
此刻,他們都恨不能直接沖將下去,將這批韃兵盡數亂刃砍死,以消心頭之恨。
韃兵在他們眼中,不是恐懼的代名詞,既是向朝廷證明自己的功勛,又是報仇雪恨的絕佳機會。
奴營外,正有游騎來往巡哨,營內又有身著鐵甲,裝備精良的奴兵站崗。
他們各個面露不屑,根本沒有料到自己即將大難臨頭。
“將軍,動手吧!”毛承祿趴在毛文龍身側,不住地催促。
毛文龍靜靜等待,卻并未說出一句。
這時,三名奴騎遠遠而來。
其中一人喊了句韃子話,便將刀槍備在馬上,跑到眾人的前面解了褲帶,尿起尿起來。
這尿,腥黃之余,又帶有不少臭味。
味道傳到了小坡后的東江軍兵士鼻中,不少人都是捏住鼻子,手也緊緊握在了腰間的刀槍上。
解手的韃子正舒爽時,后面兩個奴騎也指著他哈哈大笑。
忽聽前方一片喧嘩,幾乎在一瞬間,一支箭簇射穿了正解手韃兵的喉嚨。
這韃兵松開褲帶,捂著正不斷冒血的傷口,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如一座小山般轟然倒了下去。
“眾將士,報效皇恩的時候到了,隨本帥殺虜!”毛文龍拔出佩刀,第一個跳了出去。
毛承祿也狂叫幾聲,搶先將那韃子首級割下來,舞在半空,緊跟著毛文龍沖了上去。
“殺虜、復土!!”
霎時間,兩側明軍紛紛躍起,騎兵、步兵皆如排山倒海之勢,向下方奴營滾滾而去。
奴營內外,韃子們驚慌失措,正欲組織抵抗。
忽然間,被奴役許久的假奴們紛紛復起,撿起石頭,奪過兵器,奮而轉身與真奴廝殺到了一起。
毛文龍領著明軍一經殺到,兩千余韃子的隊伍魚驚鳥潰,逃竄的人馬哭嚎聲驚天動地。
“明兵到了!”
“明大兵來了,快跑!”
大蟲江水勢洶洶,就擋在韃子們的前面,仿佛冥冥天意。
明軍亦如決堤之河,自上而下,近身砍起韃虜來,又如砍瓜切菜,奮勇無比。
就連那些先前被奴役的遼人,此刻也都轉身投入明軍陣營,將后金兵殺的人仰馬翻。
莽古爾泰本欲扎排木筏,再渡河而上,攻下皮島,以搏老奴一慰。
卻沒想到,毛文龍竟信區區一假奴之言,領東江軍傾巢而出,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被解救的遼民紛紛上報,將莽古爾泰于義州附近的各物資所在說了個一清二楚。
令人意外的是,于此附近幾里處,就有一處正藍旗的馬營。
木筏被毀還是其次,真正讓莽古爾泰傷筋動骨的是這兩千真奴的傷亡,還有幾處馬營數千戰馬的損失。
不久之后,毛文龍騎在戰馬上,冷眼看著東江軍眾人收繳遍地的戰利品。
須臾,他又望向義州方向,拋去一個不屑一顧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