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看得出來,皇帝這次是真的怒了,他也沒想到,在王化貞一事上,皇帝的態度竟如此堅決。
這次,的確是他失算了。
“你與王化貞之間的勾當,朕不再過問。給他求情,魏忠賢,朕對你很失望!”
“御馬監你也別帶了,把王體乾從皮島召回來,給他帶!”
“陛下…”
魏忠賢腦子一暈,后退兩步。
“下不為例,朕與兩位值臣還有要事商議,你且退下吧!”朱由校轉身說道。
“奴婢告退。”
魏忠賢后悔不已,但卻于事無補,伴君如伴虎,一句話說錯,就是天翻地覆的改變。
他只能吃一塹長一智,絕口不再提王化貞這個名字。
此情此景,讓王在晉、顧秉謙兩人都是心下一驚。
常人皆言,魏忠賢深得圣眷,蒙蔽圣心,他說什么,皇帝就要準什么,可是現在,他們分明看見了魏忠賢在皇帝面前的弱小。
“廠公,你、你說過要救我的!”
東廠大牢,王化貞聽見這個結果,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個時候的魏忠賢,早已換上一副陰鷙的面容,他冷笑幾聲,道:“本督是說過,可最后還是皇上說了算。”
“皇上執意要殺你,我勸得住?”
說到這,魏忠賢拍了拍他的肩膀,勸道:“省省力氣,不要掙扎;惡,皇上要你死,你是活不了的。”
“哈哈哈——”王化貞沉默半晌,忽然放聲大笑:
“我這一生,大賢做過,閹狗當了,兵事、政事亦都有涉足,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隨即,他又望向遼陽方向,凄厲地道:“熊蠻子,你贏了,你徹底贏了!”
......
天啟元年六月,夏。
廣寧戰事的罪魁禍首王化貞,經過東林黨、魏黨的斗爭后,終于在京師牌樓街被處以凌遲刑罰。
與凌遲張鶴鳴的行刑者是同一人,這次行刑足足剮了三天,方才完成。
緊接著,魏忠賢緹騎四出,到處搜捕藏有《貞觀政要》一書的士子,全數抓入東廠,嚴刑拷打。
最后,在東林黨魁之一的鄒元標講學之東林學院搜到此書,掀起軒然大波。
魏忠賢于次日進言,稱鄒元標意圖謀反,派緹騎出京,前往江西吉水縣,將鄒家中人稱做同黨,全部鎖拿入京。
不過這還沒完,湖廣應山縣,也有一隊緹騎不請自來。
楊漣自請辭歸家后,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老實,他是屬于人閑心不閑,也搞起了講學,整日評論朝政,抨擊閹黨。
這日,當地學堂以楊漣才高請他授書。
下邊都是些半大孩子,根本對這類事務沒有基本的判斷,基本是楊漣講什么,他們便記什么。
楊漣講的興起,正對此時朝中境況品頭論足,稱皇帝昏庸,閹黨勢大,權傾朝野,大明已是到了最為黑暗、危急之時。
若無他這樣的有識之士常駐朝堂,大明存亡,只在旦夕之間。
就在這是,門外忽然來了一群紅衣緹騎,為首的是個錦衣衛百戶,持著北鎮撫司令牌,直接奔向楊漣,喝道:
“楊漣,皇上準爾歸家頤養天年,是念爾為朝廷鞠躬盡瘁,盡心盡力!”
“你卻死不悔改,仍在蠱惑人心,天理難容!”
說到這,百戶將手按在佩刀上,冷笑道:“北鎮撫司已為先生備好了獄房、刑具,還請先生,隨我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