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諭,撤了紀用的寧遠監軍之職,讓他返京。”
王體乾應道:“遵旨,那陛下…下任寧遠監軍的人選…”
“洪承疇既已到寧遠,還要監軍做什么?”朱由校彎身安撫坐騎,復又道:
“就讓洪承疇在寧遠自選宅院,建起遼東撫治,總領寧遠兵備諸事。”
王體乾躬身道:“奴婢明白,另有皮島之事,東江軍應援朝鮮,擊潰阿敏部于宣州。”
“據都監府所察,毛文龍雖在鐵山遭受重創,卻迅速調整,此后大小數戰皆獲全勝,只是兵力有限,未能擴大戰果。”
“取副罩甲來,另選匹好馬。”朱由校點點頭,對跟在身后的宮人示意著,又回過頭來笑道:
“王體乾,會騎馬嗎?”
聞言,王體乾微微一愣,趕緊點頭,開始穿戴宮人遞上的罩甲等物。
這種時候,就算不會,那也得說會啊!
“喊你來,是叫你陪朕行獵,這身衣服,怎么騎馬?”朱由校見王體乾一身戎裝,也顯得煞有其事,哈哈大笑道:
“走,與朕馳騁園中!”
王體乾一臉為難,見皇帝已拍馬而去,只得跟隨。
南海子一百里平川,王體乾窄袖戎衣,腰束玉帶,隨朱由校四處馳騁,只覺得心曠神怡。
忽聞蹄聲隆隆,卻是黃得功率二十余勇衛營精騎追趕前來,隨侍左右,這般大的動靜,驚得梅花鹿群四處逃竄。
不多時,朱由校來到一處蔥郁小坡之上,稍作歇息,吹著輕風,滿意地沉吟片刻,再度取出跨間彎弓。
忽然說道:
“昔日秦襄公護送周平王東遷洛陽有功,始封為諸侯,后秦襄公又逐犬戎,遂有周西都岐、豐八百里之地。”
“女真人常以善騎、射為傲,比秦人又如何?”
王體乾比魏忠賢入宮更早,還在內書房讀過一些書,卻也不知該如何作答,怕說錯話掃了皇帝興致,只好沉默不語。
朱由校倒是沒有關注這邊,策馬緩緩前行,說道:
“朕于古籍中所見,秦人狩獵之時,羅千乘于林莽,列萬騎于山欒,氣勢一時恢弘。”
“善御者,齊六轡;善理者,正六宮。”
“自秦以來,唐、宋至本朝,漢人天子多重射御,朕亦常想,如何能像秦襄公那樣,做一個治軍有方、治國有為的明君。”
王體乾很想與皇帝暢言一番,可他無從可對,只好繼續沉默,靜靜跟在身后。
說完這一番話,朱由校駐足不前,正色道:“朕喊你來,除了行獵,也有一事相托。”
王體乾方才還在想,皇帝與自己說這一番看似掏心掏肺的話是要干什么。
聽得此話,心中頓解疑惑,忙表露忠心:
“奴婢謹遵陛下諭旨!”
“此回全國查封東林書院,勢必激起士子反彈,僅靠廠衛緝捕、軍隊鎮壓是行不通的。”
朱由校沉吟片刻,又道:
“朕三思之后,決意將原有《京報》徹底改制,不由各地通政司衙門發刊,交給你的都監府。”
重頭戲!
和皇帝遛彎了這么久,正戲總算到了,早有預料的王體乾,聽見這話還是忽悠一下,差點沒從馬上摔下來。
這可是《京報》啊,就這么交給自己了。
還說要改制,如何改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