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貴妃生性刻薄,好譏諷言事,連侍候的宮人都個個牙尖嘴利,在西六宮是出了名的。
而天啟皇帝軟硬不吃,喜騎馬狩獵,行事雷厲風行,圣裁獨斷,舉手投足間,盡顯帝王威嚴。
便是朱由校與張嫣這般真正的夫妻,也要至親至疏,好似鴻雁在云,而真龍騰云于上。
兩人的感情,需要時常維系,雙方努力。
皇帝一席話,打在鄭貴妃的心扉上,讓她既恨,又不甘,終究還是脫口而出:
“臣妾自知。”
“臣妾是罪人,不敢怨懟于天,尚忝居貴妃之位,陛下執守禮法,斷不能容我。”
語落,慈寧宮中眾人皆驚。
鄭貴妃這樣做,無異于直接拿福王的名號去壓皇帝!
誰都知道,她是福王生母,當今皇帝若廢了貴妃之為,福王那里豈能說得過去?
朱由校沒有其余人意料中的勃然大怒,卻是冷靜異常,淡淡道
“你當真以為,朕不能把福王與你,一起廢了嗎?”
盡管劉太妃生性恬淡,甘愿受一受她的無禮,也難捱她對皇帝的這一番冷言冷語。
隨即,也是拍案怒斥:
“鄭氏,你太過分了!”
“要不要連我這太后印璽,也一齊交給你掌管?”
鄭貴妃冷笑一聲,白了她一眼。
“那東西有什么好的,你自拿到手中,可曾有過絲毫太后的權利?”
終于,鄭貴妃無視禮法,直抗皇帝、太妃與皇后的做法,激起了全體妃嬪的怒火。
人們對她指指點點,慈寧宮內也變得吵吵鬧鬧。
鄭貴妃今日似乎打定了主意,眾人每說一句,她便冷眼譏諷幾句,全然將旁邊的天啟皇帝,視作無物。
自掌了太后印璽,劉太妃還是第一回動怒。
她默然良久,忽而苦笑:
“好得很,你鄭氏語出狂妄,料哀家奈何不了…”
她說完,一直冷眼旁觀的朱由校望見一旁京報書記官的眼色,這才緩緩表態,輕喚:
“太妃。”
“陛下——”劉太妃松了口氣。
這時,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匯聚在這位天啟皇帝的身上,然還沒等朱由校說話,鄭貴妃便搶先一步,道:
“你貴為天子,看不上眼的,盡管賜斛鳩酒,賜條白綾!”
朱由校怔住片刻,嘴唇輕啟,眼波流轉,冷笑道:
“朕不愿與你廢話,今日之言,明日即將在京報刊登,叫天下人看清楚你這個貴妃所謂的嘴臉。”
朱由校拂袖而走,卻又停在慈寧宮門口,轉頭道:
“傳諭,將皇貴妃鄭氏打入冷宮,門窗盡數釘死,只留一門下小口,喂食即可。”
“如若有人敢叫她看見丁點陽光,朕連他一起廢了!”
有的時候,皇帝這般冷靜,卻比龍興震怒更加讓人害怕。
不僅其余各宮的宮人、妃嬪們,就連鄭貴妃也不明白,皇帝是怎么敢將自己打入冷宮的?
難道他不害怕自己兒子福王了。
.......
晚香淡淡,咸福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