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見面,少不得又要一番唇槍舌戰,對于眼前這二位最受努爾哈赤信任的貝勒的互相譏諷,其余的人大多都是跟隨在身后,附和賠笑。
“我早就說過,大汗不應該讓一個十歲的小毛孩去屠信州,結果損傷了二百旗人。”
阿敏騎在馬上,望著前方的平野,對身旁跟著的多爾袞冷嘲熱諷。
這次多爾袞倒沒有多說,其實也是他本身的問題。
屠信州的主意,是多爾袞向努爾哈赤獻策,目的就是“引蛇出洞”,將近些年一直在遼地暗中與大金作對的內奸找出來。
他卻沒想到,這個內奸居然有這么大的能耐。
先是八千人,再又是四千人,前前后后一萬兩千人的隊伍,悄無聲息的拉到信州城外。
若非這三千鐵騎都是驍勇善戰的正白旗精銳,還有二百余名老汗身邊的巴牙喇護衛,只怕還真就要被內奸得逞。
“出征前在大殿上,不是挺能說會道嗎,怎么,這會兒啞巴了?”阿敏說著,發覺身邊的人沒動靜,便望過去,發現多爾袞雙目無神,一手牽著馬韁,似乎在想些什么。
“哼。”
阿敏也知道,再說下去人家也不會多聽,便就不再繼續嘴炮。
多爾袞在想,這個內奸到底會是誰。
首先有一點已經能證明,就從信州城外的動靜來看,這個人在大金中的地位不低,而且極有可能是團伙作案。
單憑一個人,目前是不會有任何漢人能有這個能耐的,就是最早歸順大金的李永芳,也不可能!
走了幾步,遠遠馳來一騎,卻是一名鑲藍旗的戈什哈,這名戈什哈并沒有看多爾袞,只是單獨向阿敏道:
“稟和碩貝勒,前方太子河,沿河都是密林,要不要穿過密林?”
騎兵穿林而過,馬匹很容易受驚,而且林中總有些豺狼虎豹,也會給軍隊帶來不必要的損傷。
在后金軍中,這是幾乎所有領兵貝勒都知道的大忌諱。
阿敏正要拒絕,一直未曾吭聲的多爾袞卻是忽然開腔,道:“進密林。”
那戈什哈看了一眼多爾袞,還是將試探性的目光望向阿敏,后者盯了多爾袞一會兒,卻是冷笑:
“有人已經發話了,還不快去?”
“奴才領命!”
......
這邊,劉興祚和李延庚將后金鬧得雞犬不寧,在澎湖,大明和荷蘭的沖突愈演愈烈,隨著鄭家的加入,戰爭的天平開始傾斜。
相比于偶爾才會亂一次的后金,大明內部,自天啟二年初開始,各種天災**開始初顯端倪。
天啟元年的三省大地震還沒有完全緩過勁兒來,河南某地便又發生了六級的地震,這還沒完,在這個節骨眼上,杭州也鬧了起來。
朱由校坐在西暖閣,看著一份令他頭大的奏疏。
浙江承宣布政司奏:
“九月初,杭州城中諸生為慶賀朝廷第一批西南講學名額發榜,于家中張燈,不慎火起,延燒房屋,燃起滾滾黑煙,城中遂而大亂。
兼之杭州兵餉已三月未曾下發,兩游擊許芳、何匡正領駐城九營官兵卒三萬余人,趁亂而起,聲稱鬧餉。
至今日,亂兵已焚錢塘門外更樓十座,砸官署三處。
把總楊彥,夜寐而起,約束營兵勿予亂,被許芳、何匡正捆綁還營,懸之高竿,以弓箭射之,殉職。
還請圣上,速做決斷,以免釀成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