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以為免了我南京協同守備之職,我湯國祚就會屈從于朝廷,他想錯了,魏國公徐家與我湯氏乃是世交!”
“兩年了,小爺在金陵城,還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沒有人敢管一句!”
說著,他將杯酒一飲而盡,看那意思,好像依舊對朱由校兩年前的處置有頗多的不服不忿。
孫傳庭看了他一眼,就好像在看個死人。
“你當真猜不到,陛下給你留著后軍都督府的位置,是何用意嗎?”
湯國祚“切”了一聲。
“還能是什么用意,小爺祖上是東甌王湯和!”
“莫說眼下這位皇帝,就是先帝還在,豈敢不給我湯氏幾分薄面,免了我的南京協同守備,那也是做做樣子。”
看著這貨自傲的模樣,孫傳庭決定不繼續和一個傻子說話。
他只是想不明白,湯和那等百年不出的人杰,怎么會有這樣的直系后裔,用“自大”已經不足以形容他了。
湯國祚是完完全全的蠢,不把湯氏一脈玩沒,他怕是不會罷休…
孫傳庭淡淡地打量身邊五人,環顧周圍一片奢靡的場景,自顧自喝了杯酒,搖頭冷笑:
“可悲、可悲…”
蔡厚注意到孫傳庭的變化,笑道:
“公子是貴人,貴者居高位,自古歷之,有何可悲?”
“你們都是貴人。我為天下蒼生而悲,為大明朝而悲!”孫傳庭毫無征兆地勃然怒起,掀翻了桌案,喝道:
“天下糜爛,就在幾十里外的余杭,百姓苦受亂兵圍城之苦,汝等竟還能堂而皇之坐于此處,歌舞會宴!”
“蔡厚,汝問因何可悲,我告訴你。貴者居高位,然世人若不趨之附之,悲否?!”
“身處高處,若不能為世人趨之、附之,縱然汝等腰身萬貫、權勢顯赫,卻也是高處不勝寒,登高必跌重!”
湯國祚這才反應過來,指著他道:
“你是何人,你必不是孫賀之子!”
“孫賀此人乃是我信口瞎編,汝等不做深問,竟全然信之,可見一個個面貌之虛偽!”
孫傳庭冷笑,一只腳踏在翻倒的桌案上,道:
“此為當今陛下圣旨,吾乃當今陛下欽定的新任浙江巡撫,專責平亂!”
“孫傳庭?!”何世柏畢竟還是做官的,看見圣旨,膝下一軟,即伏跪下來,瑟瑟發抖。
當今那位皇帝親自下旨派來的人,要么是嫡系,要么就是極為信任,想要放權。
三省大地震,王在晉主則賑災,皇帝當時幾乎對他在災區的所作所為不聞不問,還下諭讓楊肇基聽其命行事。
不出所料,孫傳庭應該也是這樣。
蔡厚癱軟在地,他早有消息,新任的浙江巡撫孫傳庭要來上任,只是沒想到他來的居然這么快。
消息才剛傳到幾天,孫傳庭前腳還在榆林,后腳竟就趕到余杭來了,這是帶著兵的速度?
什么樣的隊伍,能做到行軍速度如此之快。
剛想到這里,蔡府之內忽然亂了起來,在一眾大戶子弟的惶然注視下,四周不斷響起激烈的腳步聲,喧鬧聲也愈來愈近。
一批身著灰黑色甲胄的士兵映入眼簾,沖進來將整個湖周圍的園林都圍了起來。
為首那員虎背熊腰的將領,正是原榆林千總牛成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