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國祚愈是惱火失態,孫傳庭便越是冷靜沉穩。
倒是蔡厚,這會兒換上了一副看戲的神色,也沒有幫湯國祚說話的意思,誰叫他無信義在先?
湯國祚似乎想到了什么,沉默片刻,然后轉身向門外疾行,自以為不會有人膽敢攔他,殊不料,還真被一名身材高大的將官阻攔。
“你是何人,竟敢攔我?”
他抬起頭,發覺好像被一座小山擋住。
“秦軍千總,牛成虎。”牛成虎咧嘴一笑,“不過托孫兵備的福,陛下現已加了我杭州守備的官身。”
“小小的守備,本候在金陵,隨便動動腳,能踩死一大片,讓開!”湯國祚顯然不將眼前這千總銜、守備官的牛成虎放在眼里。
誠然,湯氏有一名杰出的先祖,作為開國大將一系,他們的確有高傲的資本,可作為湯氏后人中最毫無作為的一個,湯國祚卻早已將這個資本敗壞的一干二凈。
孫傳庭沒有說話,只是向牛成虎投了個眼神。
后者見了,不動如山,道:
“侯爺恕罪了,我們兵備,還與各位有話要說。”
湯國祚面色逐漸陰沉下去,在眾人眼中,只覺自己顏面無光,恨不能趕緊離去,然后尋機報復。
他瞇起眼睛,冷冷問:
“你讓開不讓開?”
牛成虎沒有說話,仍舊站在那里,很快又接到了孫傳庭一個眼色,意思是叫他無論如何,不要擅動一步。
平日里,孫傳庭在軍中的嚴格,塑造了秦軍上下將校有令必遵的信條。
牛成虎聞言,明知對方是朝廷的靈璧候,也還是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沒有說出一句話。
“噌——!”
伴隨著一道寒光,湯國祚毫不猶豫地抽出佩刀,道:
“我今日就算當場砍了你,朝廷也不會拿我怎么樣,就算被皇上懲戒,性命無虞,還是能吃喝玩樂!”
言至于此,他將佩刀緩緩架在牛成虎脖頸之上,冷冷問:
“本候最后再告訴你一遍,滾!”
牛成虎輕蔑地看了一眼,湯國祚手上從未見過血的精鋼佩刀,然后閉上眼,挺起脖子,一聲不吭。
湯國祚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然后渾身激烈的顫抖,就連手上刀也差點握不住,斷斷續續吼道:
“你、你當真不怕我砍了你?!”
這時,牛成虎說話了:
“為將者若懼死,何敢統兵!”
“你、你,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湯國祚一股氣上來,腦子直接短路,將佩刀揮至半空中,落下。
眾人屏息凝神,連孫傳庭與蔡厚都是面色不動,心跳加劇。
莫非,這湯國祚真的敢就這樣砍死一名皇帝明旨任命的杭州守備?…這也太不知死活了吧!
猝然間,在刀即將觸碰到牛成虎脖頸的前一刻,湯國祚猛然收勁,手中佩刀鏘然落地,臉色慘白。
他汗如雨下,惶然后退兩步,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孫傳庭在心中松了口氣,望著志氣全無,形如喪家之犬的這位靈璧候,淡淡吩咐道:
“此番杭州動兵的軍費,勞二位多出些了。”
連侯爺都認了慫,蔡厚自然毫無抵抗之意,忙不迭點頭,在孫傳庭的默許之下,帶著管家向賬房處狼狽而走。
良久,湯國祚抬起頭,喘息道:
“你算準了我不忍動刀殺那牛成虎?”
聞言,孫傳庭正要戳破他最后一絲尊嚴,想了想,卻又臨時改口,靜靜點頭,道:
“侯爺在金陵沒做什么好事,今日一經試探,心腸還算不錯。此番出資平叛,我定當稟明圣上,說你是自愿相助。”
湯國祚先是一愣,旋即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