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有些不可置信,自己方才握著的,竟染上如此多的鮮血,說到底,她還是個女人。
“你方才舞的,是給人看的,朕要的,是能殺人的。”
朱由校一直坐在臺階上,說完這句,見女人已經不敢再抬頭,輕笑一聲,招手道:
“廠臣,你來。”
魏忠賢和天啟皇帝,心有靈犀,自然不怕皇帝會當場一劍砍了自己,但還是心中緊張。
他離開座位,上前諂笑。
待魏忠賢來到眼前,朱由校將寶劍收回鞘內,帶著些許調侃的意思說道:
“你個不學無術的老東西,市井作風,無賴出身,倒是比那些自詡飽讀圣人書的大臣,更懂得朕的心。”
魏忠賢嗟然一嘆,點頭回道:
“相比那些可出治國策的文武大臣,老奴除了會揣度幾分省心,給陛下解解悶,確實一無是處。”
“這就夠了…”
朱由校一下子起身,背過身去,負手說道:
“內閣的本子已經上來了吧?”
“老奴截了,親自給爺送來。”
魏忠賢從衣袖里掏出本子,雙手奉上前去。
“你送的這個女人,朕收了,就著她留在乾清宮做個值殿女官,日夜侍奉著吧。”朱由校拿過奏疏看著,淡淡道:
“這次南巡,京里不能亂。”
“大同總兵張達沒什么用,砍了他,也好收拾邊兵軍心,再擬幾個繼任人選出來。這種事你擅長,就不用朕多說了。”
“林丹巴圖爾,要予以懲戒,卻也不能讓察哈爾部與朝廷離心離德,定個合適人選做天朝使臣,和他談談。”
“老奴明白。”魏忠賢躬身回道。
......
很快,天啟皇帝要“祭拜皇陵,視察地方”的消息不脛而走,民間流言四起,說什么的都有。
有說皇帝此行,僅是為了到江南玩樂的。
也有說皇帝此番醉翁之意不在酒,祭拜鳳陽皇陵是假,借機整頓江南政局才是真。
但是這些,都隨著廠衛出動,大肆抓捕并且當街處決了一批宣揚流言的士子后,宣告平息。
之后,《京報》新一期刊行天下,說的就是當今皇帝南巡,是為生民修福,前往鳳陽皇陵祭拜先祖,是祈求列祖列宗,護佑本朝。
一時之間,輿論顛倒,無數百姓自發修建天啟帝祠,祈求來年大明可以國泰民安。
這天,京師又下起了大雪。
紫禁城乾清宮,張嫣正親手為天啟皇帝穿衣佩劍,穿戴完畢,二人默然片刻,卻是皇后輕輕從背后,抱住了皇帝。
朱由校整理了下束腕,按住張嫣的纖手,問道:
“我讓你送給太妃的東西,可有送去嗎?”
張嫣仍舊抱著,神情中似有淡淡的不開心,應道:“都送去了,太妃感念陛下之思,一定會為陛下祈福的。”
“就不能不去嗎…”
朱由校垂首無語。
近些年,宮中雖已盡是東廠、錦衣衛還有較事府的暗樁,可稱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但畢竟占地太廣,不能面面俱到。
每每離別,夫妻二人之間,總能充斥著淡淡的悲傷和擔憂。
但這一次南巡,朱由校是非去不可,有些事情必須要做皇帝的親自下去,才能有所了解,然后從根源上解決。
沉默半晌,朱由校率先松開了張嫣的手,轉身撫住她的臉,用帶著不容置喙的語氣道:
“朕去看住這江山,你給朕守好后宮。”
別了皇后,朱由校走出乾清宮,不忍回頭,正欲前行,卻是一名較事趕來,說了一個壞消息。
“山東的聞香教邪眾聽聞陛下將要南巡,在各地叛亂,都司楊國盛所部三萬官軍,在鄆城打了個敗仗。”
“賊兵已進圍曲阜,曲阜城,要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