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朕選一處好地方,安排勇衛營扎營,朕就住在軍營,今日不進城了。”
“陛下,此間十三里,有一寬敞地方,山重水清。”田爾耕在本地多年,自然早將各種情況,牢記于心,說道:
“陛下請,臣帶路。”
言罷,他將手一揮,十幾騎錦衣衛便就列隊在大軍之前,緩緩開路。
一路前行,田爾耕忍住了心中好奇,并沒有去問天啟皇帝為何不去寬敞明亮的南京城內居住。
他在等,等皇帝問話。
果然,沒過多久,王朝輔將他召到后隊來,附耳說是皇帝有事找。
“田爾耕,朕問你,這段時間江南這一帶,可還太平?”
“太平,陛下治下,大明欣欣向榮,何處不太平。”
田爾耕先是機靈地順口拍了一些馬屁,緊跟著說道:
“可是有些人,就是想攪亂這份太平。”
“一些年輕的落榜士子,不學無術,也不愿去西南講學,便借口今歲取仕不公,秘密結社,為葉向高、楊漣那些罪人于民間游說,妄圖顛倒黑白,博圖揚名。”
“而且臣也查到,今歲六月淮北各府饑荒的賑災糧食,至少半數以上,都被一些官員私下倒賣給糧商,換成了粗劣的谷糠。”
“朝廷發下來的精米換成谷糠以后,其中的利潤差價,少說也要幾百萬兩,他們足可瓜分,人人盆滿缽滿!”
“谷糠?那能吃嗎。”
朱由校語氣顯得有些慍怒。
“還不止于此,陛下,有些話,臣不知道當不當講…”田爾耕顯得有些猶豫,怕是下一句要說出什么將要動搖根基的事情來。
朱由校沒有猶豫,牽著馬韁,狠狠道:
“講,朕赦你無罪!”
“謝陛下!”
田爾耕既然做了這行,也就不怕什么得不得罪人,確認皇帝是真的要聽后,也便一咬牙,抱拳說道:
“陛下,南京城中有官員暗中勾結地方豪族!”
“官員克扣朝廷賑災的糧食,將精米倒賣給糧商,糧商則合起伙來,囤積糧食,提高糧價,再把朝廷賑災的糧食,高價賣給百姓。”
“起初,就連發往淮北各府的陳米,他們都要數次調高價格再出售給百姓…”
“放肆——!”朱由校勃然大怒,勒停馬匹,回身望去,怒火中燒:
“太放肆了!朕曾三令五申,他們全都當做耳旁風,屢禁不止!那些是朕發給災民的救命糧,他們也敢動!!”
“田爾耕!”
后者被皇帝這一番突然的暴怒嚇住,愣了片刻,方才渾身一哆嗦,回道:
“臣在!”
朱由校深呼口氣,緩緩道:“給朕繼續查,往深了查,這次無論是多硬的后臺,多大的財閥,朕都要跟他們碰一碰。”
“當官兒的沒人給老百姓做主,那朕這個做皇帝的,總得讓大明的子民看見希望!”
“臣遵旨!”
朱由校平靜下去,望著眼前的扎營地點,立馬北望,聲音中透著徹骨的寒意,道:
“還有什么情況,你給朕一五一十的全部講一遍。”
田爾耕深以為然,忙道:“陛下,總督辦衙門設在南京城后,遭受亂民沖衙的次數,每月至少也有三次。”
“你是怎么辦的?”
田爾耕一個激靈,急忙自證:
“臣沒有讓校尉屠戮百姓,臣覺得,這都是那些別有用心之人,背后誤導良民,使他們對朝廷公署心懷怨恨。”
“你做的不錯。”朱由校喃喃一句,然后問道:
“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