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終歸是建奴,自己下來了,他們那邊不再動兵就有鬼了,所以要盡快解決這邊的事。
努爾哈赤還沒處理完自家那些破事,一聽天啟皇帝率勇衛營南巡的消息,第一時間就集結了八旗大軍“伐明”。
這次老奴玩了個心眼。
他知道熊廷弼經營下的遼沈一帶已成鐵桶,單獨拿下沈陽或是大片土地會損失大量兵力,但作用也不會很大。
所以在猛攻遼沈的同時,努爾哈赤檄告科爾沁部和內喀爾喀五大部中親近后金的四大部領主,叫他們合攻福余部。
福余部,其首領為孛兒只斤·宰塞,黃金家族支脈,成吉思汗遠親后裔,血統不純,但他常為此而自豪。
宰塞統領的福余部,親近察哈爾、大明,與后金是死敵,他們也是眼下內喀爾喀五大部中,唯一還沒有倒向后金的。
今晨的急報中,遼東經略熊廷弼對努爾哈赤的戰術意圖一覽無余,一眼洞悉,稱后金此番進攻遼沈是為虛。
努爾哈赤將八旗重兵部署在遼沈,順手讓科爾沁等部幫忙,看似要大舉進攻遼沈,這不過是個幌子而已。
這次真正的戰場不在寧錦,卻在福余。
福余部駐牧于遼河中游一帶,勢力所及,西起札魯特,東跨遼河兩岸,北控科爾沁南部,南臨廣寧。
一旦福余部被后金攻滅,內喀爾喀將與外喀爾喀、科爾沁部連成一片,而這些部落無一例外,都已倒向后金。
那個時候,遼東明軍幾乎完全處于劣勢,就連廣寧都會直接處于后金兵鋒的威脅。
遼沈及寧錦皆成雞肋,無論堅守遼沈,還是棄守寧錦,無非空耗錢糧,意義都已不大。
遼沈一帶經熊廷弼二載經營,已完全可以自給自足,與其派兵援救遼沈,倒不如揮兵北上,馳援陷入苦戰的福余部。
誠如熊廷弼所說,福余一帶戰況,決定著努爾哈赤會不會抽調遼沈的后金兵力,福余戰況轉好,也就能讓遼沈戰事較為輕松。
當然,作為內喀爾喀五大部中最強盛的的一部,福余部也不是個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努爾哈赤就是怕其余內喀爾喀四大部加起來也打不過福余部,所以才讓雄踞草原東部的大部科爾沁一起動手。
宰塞這個人和努爾哈赤的舊日仇怨,也是讓朱由校采納此次熊廷弼建議,將賭注放在福余的原因。
薩爾滸之戰時,為了對付咄咄逼人的后金,萬歷皇帝曾厚遺金帛給福余部首領宰賽,要他幫忙出兵。
當時,宰賽早看不起建州女真,又覺得這次大明出動大軍,根本不需要他出動太多人馬。
這種躺著賺錢的事兒,誰能放過?
宰塞欣然接受賞銀,只率萬余輕騎,前去與北路杜松軍會合。
努爾哈赤擊潰北路杜松后,宰塞正好剛來,還沒來得及跑,一下子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宰塞與努爾哈赤激戰于鐵嶺,最后因為帶來的兵實在太少,而且又是臨時征募的輕騎,力戰兵敗,和兩個兒子都被活捉了。
不久,福余部大出血了一次,用萬余馬匹和牛羊換取宰塞。
宰塞被俘虜那陣子,在赫圖阿拉對努爾哈赤那是言聽計從,直言已經被打服了,就像個乖寶寶,總說等自己回去了,就以“大金”馬首是瞻。
努爾哈赤高興壞了,見了福余部的來使也沒怎么加價,立馬把他放回去了。
可宰塞一回到福余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遣使入京,接受大明賞銀,跟后金徹底決裂。
對于薩爾滸兵敗被俘的事,宰塞心里不只是不服,而是極度的不爽。
天啟二年,朱由校與察哈爾的林丹巴圖爾大舉會盟,響應的除了漠南蒙古十余個部落外,就屬這個內喀爾喀的宰塞喊最歡。
既然打不下來遼沈,那努爾哈赤就不在這上面費勁了,攻滅福余部,在勢力范圍上包圍遼東,這就是他的新戰略。
朱由校肯定是不能和歷史一樣看著他連成一片,然后隨便偷大明的屁股,人雖然不在,圣諭卻在今早發回京師了。
沒說的,宰塞是大明的盟友,今年的會盟不是跟你鬧著玩的,既然建奴敢打,大明就敢奉陪。
一句話,宰塞你不要怕,玩了命的跟努爾哈赤干,頂破了天有大明爸爸給你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