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榆林、宣府、甘肅三鎮的將士,每人再發十兩銀子,以做撫慰,三位大帥看如何?”
朱燮元忽然又來了這么一句。
姜讓聽了先是一愣,隨即大笑,說道:
“末將謹遵督師之令!”
他轉過頭去,望向同樣是有些不爽營中無娼妓的諸將,冷然警告道:“都愣著干什么,沒聽見督師的軍令?”
甘肅總兵姜爽也是有銀子撫慰的一鎮,隨同喝道:
“軍令如山,督師說營中不能再有娼妓,把她們發回原籍就是!”
姜氏三兄弟中,只有宣府總兵姜弼顯得若有所思,在兩名兄弟的注視下,有些無奈地表態:
“誰敢不聽督師的軍令,就是與我們過不去!”
這三位都發話了,盡管在場諸將多有微詞,但還是三三兩兩的站出來表示尊令,自明日起遣返營中娼妓。
朱燮元微微一笑,表示很滿意。
他拿起一份前日抵達營中的塘報,出自山海關主事官員之手。
塘報上所說的,就是科爾沁五部聯軍已于珠日河畔集結待命,隨時可能入侵福余衛的消息。
“熊廷弼所言并非危言聳聽,科爾沁、內喀爾喀五部投靠后金,就是朝廷冷眼旁觀,坐視女真在遼東肆意妄為的后果!”
“但這次,若朝廷還是不出兵,福余部必敗是早晚之事,到那時,蒙古諸部盡都倒向后金,草原之火,勢必要再向南,燒到大明的頭上!”
“火已近身,不能再作壁上觀了,要與他們拼個你死我活!”
這幾句話下來,朱燮元算是徹底將諸將領的情緒帶動,眾將都不是什么第一回參與大戰的新人。
他們明白這次的戰斗規模之大,可能是此生參與的唯一一次,高風險帶來的,就是高收益。
以朝廷發回的賞格來看,還是十分豐厚的。
殺不了努爾哈赤,但是殺個貝勒就能封伯,世襲罔替啊,這就是另一個將門的崛起!
王威虎目之中露出精光,這就是為自己后代爭取與這些將領同樣出身的一個機會!
這一戰,他必斬一名女真貝勒于馬下,立功封伯!
朱燮元抬起手,這次諸將領倒沒有了先前的哄鬧,很快就寂靜下來,只聽他繼續說道:
“各位,先前楊鎬薩爾滸之戰,王化貞廣寧之敗,都是四路出師,分進合計,這樣的過錯,我們不能犯第三次。”
“這次本督之意,是要將全部兵力投注在福余衛一帶,只要福余部能撐到我軍抵達,這一戰就算是贏了一半!”
語落,頓時激起將領們的爭吵。
馬爌想的,是兵分兩路,一路主力去幫助福余衛,另一路配合廣寧、松錦等地遼軍,解沈陽之圍。
馬世龍想的則恰恰相反,但是和朱燮元大軍一齊行動的想法又有不同。
他認為大軍一齊行動,臃腫不堪,必定會極大拖慢行軍速度,福余部一定等不到大軍抵達。
既然要將福余衛作為主要戰場,那就不要去看遼沈。
他建議先集結全軍騎兵,在大軍之前馳援福余衛,隨后大軍再兵分兩路,配合自己的騎兵和福余部騎兵,全殲來犯的蒙古騎兵。
馬世龍認為,蒙古騎兵戰斗力遠不如當年的女真六旗,完全可以放開手腳,打一場殲滅戰。
兩人頗有爭論,也沒個結果,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全都覺得蒙古騎兵戰斗力遠不如女真騎兵,根本不足以重視。
馬爌是個急性子,嗆了幾句嘴,就一個猛子忽然出列,幾句話把兩人的想法復述了一遍,讓朱燮元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