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還是別鬧了…”
酒雖醇,然有些人是酒不醉他他自醉,一個人只要想醉,他就怎么都醒不過來,有的人卻不是如此。
一人站起來說道:“大家今夜過后,還是各回各家,過太平日子吧,不要再組這個什么宣昆黨了!”
“我可是從戶部的朋友那兒聽說,金陵省、江北省的規劃都已定了,各州府官員大部都已上任,再鬧下去,于事無補啊…”
“還是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吧!”
湯賓尹紅著一張臉,笑罵他道:“你這個慫貨,朝廷出了如此昏聵的政策,我們豈能郁郁居于此處?”
前應天知府趙同朋看湯賓尹一眼,也道:
“諸位,我有一言!”
“往日大家在南京為官,都是為了什么?”
很快,有人對答:“為名,為利!”
語落,引得眾人哄堂大笑。
有人立即說道:
“凈整這些虛的,那都是為了錢,為了能到自家荷包里,揣得鼓鼓的真金白銀!”
“咱們連官都不是了,今日不說虛的。”
一個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說道:
“十年寒窗,受盡他人白眼,為的是什么?不就是有朝一日做了官,出人頭地,撈銀子嘛!”
“哈哈哈,仁兄所言極是!”
前南京戶部侍郎鄧顯一張眼盯著說話那人,眉開眼笑了一會,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什么,說道:
“要不,我等就在今夜來他一個詩諫?”
湯賓尹贊道:“常人都說跪諫、哭諫,頂了天再多個死諫,唯有你來了這么個詩諫,真是令我大慚也!”
眾人觥籌交錯,居然對這詩諫深以為然。
鄧顯本來隨便一提,聽眾人這么有性質,也便站起身來,舉起酒杯說道:“我等是為大明的江山社稷著想,有什么好怕的?”
“詩諫,就詩諫了!”
湯賓尹望他道:“既然如此,子敬兄先走一個?”
鄧顯聞言,也不好推辭,當場來了個即興發揮。
他一挽袖子,提筆于墻上,邊說邊寫:
“你們都給我聽仔細了…”
“題目,詠夜。
漫天星,可天亮,白占許多空位,遮蓋白日是你,陰影當中都是你,難道是國家祥瑞!”
才說了兩句,鄧顯眉毛就開始不斷松動,寫罷,擲筆大笑。
眾人也笑,紛紛上前觀摩。
趙同朋嘖嘖一聲,拱手道:
“這一首詠夜,子敬兄文采斐然,又能暗諷朝政之昏暗無光,真乃奇詩也,我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鄧顯被夸得有些飄飄然,湯賓尹哈哈大笑,說道:
“你們再這樣說下去,子敬兄怕是要無地自容了,你們也不是不知道,子敬兄啊,最是受不得夸贊。”
鄧顯擺擺手,其實心中對湯賓尹多管閑事有些不滿,他道:
“我這也是思君思國思社稷,就算不是古今第一奇詩,總還當得起深明大義四字吧?”
眾人沒等說話,屋外卻是傳來一道叫喝。
“當得!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