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文武來到后堂,然后都微側著身,等著朱由校訓話。
朱由校將佩劍放在桌角,然后看向眾人,從容笑道:
“湯賓尹那些人有件事說對了,朕這次南下,不只是祭祖拜廟,視察地方這一個目的。”
“禮部說的那些都是扯淡,諸卿看過后,笑笑就行。”
這話說的輕松,還看過后笑笑就行,你皇帝可以這么說,做臣子的要是真這么做了,那不是蹬鼻子上臉嗎…
眾人都是心中一緊,看來天啟皇帝要給他們攤牌了!
尤其是這次改革首當其沖的金陵巡撫王永光,更是忐忑不安。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他已經背叛了原本階層,再不跟著天啟皇帝混,只怕就要橫死街頭了。
“世人都說天高皇帝遠,這個道理,你們這些做臣子的,比朕這個當皇帝的更懂。”
“大明朝九千多萬臣民,都讓朕一個人管,也管不過來。”
朱由校在上邊說著,群臣們也就在下邊愈發的老實,生怕一個不注意,就到地府去管鬼了。
“都下去吧,好好查案。”
‘好好查案’四字,朱由校說得輕飄飄的,群臣們聽到后卻是心中狂跳,眼前這位這可是連回家養老的楊漣都不放過的天啟皇帝!
這案子真有這么好查?
想到這里,金陵省的按察使暗自擦了擦汗,自己可真是沒誰了,上任半個月不到,就接了這么一個燙手的山芋。
眾人不敢松氣,拘謹地轉身,一一離開。
忽然,背后傳來幾個字。
“對了,王永光留下。”
王永光腳步一頓,只好站在旁邊等待,單瞧面色就已是煞白,他的心中更加是砰砰直跳。
待群臣離去,朱由校指了指身旁,笑道:
“這里沒別人,方才在堂上,朕見你對那趙之龍頗有憤憤之色,就想著找你聊聊。”
見王永光即便坐在那里,仍舊只挨了半邊屁股,朱由校哈哈大笑,灑脫道:“今日就隨便聊聊,朕赦你無罪。”
朱由校越是顯得輕松和毫不在意,王永光就越是覺得有鬼。
聽見赦免無罪這個字眼后,更是噗通一身跪下來,說道:“陛下要問什么,臣如實回話,如有半句虛言,不得好死…”
“這可是你說的,朕沒逼你啊。”見王永光在不斷磕頭,朱由校擺擺手示意他起來,道:
“沒事,朕不會讓你不得好死的,朕不是都赦你無罪了嗎,還怕什么?”
低頭看著王永光,朱由校逐漸貼近他的耳朵,冷笑道:
“怕死啊?”
王永光汗毛直立,也不知該說什么,只是匍匐在地,渾身顫抖得不成樣子。
隨即,朱由校直起身,面色上的笑容已是逐漸凝固,他將手按在了佩劍上,冷冷問:
“趙之龍供出杜升和徐文爵,與你有什么關系?”
“不說實話,朕誅了你的九族!”
聞言,王永光渾身一顫。
“那趙之龍在陛下到南京以前,大約是御駕到鳳陽的那幾日來找過臣,說是要拉杜升下水,以保全自身。”
“杜升有什么值得他他下水的?”
朱由校又問。
王永光猶豫片刻,在朱由校足以殺他一百遍的目光中敗下陣來,如實交待道:“杜升挪用了天啟元年淮北賑災的銀款,而且…”
“而且楊嗣昌曾上疏彈劾他,也差點遭了暗算,死在去山東賑災的路上。”
“好,這又是魏忠賢收的好干兒子,上一個還是崔文升,他連朕都敢殺。”
朱由校嗬嗬笑了一聲,道:
“還有什么與此事有關的,若敢有一句作假,你知道后果。”